第1章、投奔将军府
皇城附近街道,多为王公贵族府邸。东面却突兀坐落一座“将军府”。
将军府宅邸广阔巍峨,“将军陆府”西个烫金大字簇新华贵,尽显少年将军陆望威势。
就连后门两扇门板,都比别家鲜亮厚实,难以翻越。
许云楼环视将军府后街二三十个探头探脑的摊贩,扯了扯汗湿旧麻布裙,望着高大院墙深吸气:
“娘,高门难入,即便进了,也多受人白眼。”
“但您用生命的代价,换我逃出家族,我定会按照您的遗愿,进入将军府,摆脱父亲将我作为礼物送给老男人玩弄的命运。”
“然后做一个体面的官员正室!”
想着,耳边传来丫鬟莺歌的声音。
“姑娘,太阳大,您来这儿躲躲,我去问问门房。”
叩叩叩——
莺歌轻敲门房室窗户,见是五天前接待过她们的清俊小厮,喜道:“小哥,是你!”
小厮抬眼看到许云楼主仆,面色微变,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几天前还客气,如今却……许云楼神情微顿,若有所思。
莺歌一怔,旋即赔笑问:“小哥,我们是想……”
“什么都别想,我们将军府不是阿猫阿狗能肖想的,赶紧走。”小厮满脸不耐。
“你这人,说话怎的这般难听?!”莺歌炸毛,一个箭步就要揪小厮衣领。
许云楼赶忙拉住她胳膊:“别冲动!”
说话同时,眼神瞟向将军府内。
十丈开外,两个高大健硕的护卫正在巡逻,行走间,腰间佩刀闪烁着森森寒光。
莺歌顺着她视线望过去,顿时蔫了,悻悻立在原地。
门房小厮见状,嗤笑:“还是你主子有眼力见,你可学着点吧!”
莺歌暴脾气,许云楼生怕她闹起来,赶忙把她拉到身后,上前一步站到小厮面前。
后者居高临下瞥她一眼:“才刚夸你,这就飘了?”
一脸不屑,任谁看了都生气。
许云楼却不恼,反而冲他温和致歉:“我家莺歌性急,实非有意冒犯,望小哥见谅。”
她生着双多情桃花眸,笑起来柔光潋滟,给人深情之感,叫人难以招架。
小厮呆住,耳根泛红,没料到许云楼是这态度,结巴道:“我,我,你们……赶紧走吧。”
语气缓和许多。
许云楼笑容更温和:“阮姨娘近来可好?”
“好,好的。”小厮下意识回答,
旋即脸上闪过懊恼,脸色又硬起来:“赶紧离开,将军府消息,不是什么人都能探听的,不想死就快走!”
许云楼仿若未闻,继续笑着问:“上次的信,你是亲自送到阮姨娘手中的吧?”
说完,双眼紧盯小厮。
小厮面色大变,强自镇定,冷声道:“当然是亲自送到她手中的!你这样问,是质疑我收钱不办事?”
“你们一身乞丐模样,我会骗你们那仨瓜俩枣?!”
主仆二人一身半旧灰粗布裙,汗湿狼狈,确实像乞丐。
许云楼未被激怒,暗忖:他色厉内荏,定是在掩盖什么。是信没送到小姨手中?还是路上出了事?是弄丢还是被拦截?”
“转变态度是谁的授意吗?
沉吟片刻,许云楼决定试探,微笑着递上一封信,温和道:
“小哥气度不凡,自是不会昧我们那几个铜子。实是我们有要事寻阮姨娘,可否再帮送一次信?”
莺歌数出二十个铜板,满脸肉疼递给小厮。
小厮手伸到一半,猛地顿住,脸上闪过丝烦躁,一把夺过铜板,反手砸向二人头脸:“以为我稀罕你们这几个臭钱?”
莺歌尖叫着伸手遮挡姑娘。
其中一个铜板还是刮到许云楼脸颊,蹭出红印子。
她大怒,转身啪啪就给了小厮两个大嘴巴子。
小厮懵了,大怒:“你找死?!”
说着抬手抓向莺歌。
后者冷笑一声,抬手啪的拍开伸过来的手臂。
小厮似骨折了般,哀嚎一声,捧着胳膊,惊惧看向莺歌:“你练过功夫?!”
莺歌没练过功夫,但天生力气大,莫说是对付一个小厮,便是再来三个,她都能一拳一个!
小厮许是看出她脸上的自信,瑟缩了下,旋即张嘴欲喊护卫。
许云楼厉声道:“敢喊人来,我让你滚出将军府!”
她一改适才温和模样,威胁言语更是荒谬。
小厮呆了呆,气的冷笑:“你?让我滚出将军府?!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见暂时稳住他,许云楼暗松口气。
旋即,身上气势陡变,目光锐利盯着小厮:“你模样周正,衣着干净整洁,是将军府特意调教过放在门房处当门面的。”
“而你对待来访将军府的人,言语刻薄,嘲讽贬低,是想让天下人都觉得将军府的主子都是你这副嘴脸?”
“亦或是,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在这儿败坏将军府名声?!”
一连串质问,仿若大锤子哐哐砸小厮脑门。
他眼中闪过慌乱,又强自镇定道:“你,你别血口喷人!我才没有!”
“我血口喷人?”许云楼咄咄逼人,“你的行为没有败坏将军府名声吗?”
“我,我……”小厮结巴,旋即想到什么,脸上现出不屑,“你以为你能见到将军府的主子?他们又会听一个乞丐的胡言乱语?”
“我不需要见到将军府的主子们。”许云楼笑吟吟道,“我可以去找前门的门房。”
“不知道他们家中有没有子侄,也想做做将军府的门面,穿着体面不说,偶尔还能给人送送信件,捞捞好处什么的。”
小厮并非家生子,能当将军府门房,全凭长了副好相貌。
若犯了错,没有老子娘的脸面帮衬,主子可不会放过他。
门房算是个不错的活计儿,盯着的人很多,若许云楼真撕开一条口子,这个门房小厮明天就没法儿出现在这后门处。
小厮嘴唇嚅动,似是想辩解打消许云楼的意图。
然对上许云楼那双仿似能看穿一切的琉璃眸,面色煞白:
“你,你……不要去告发我,我,我上有老母亲,下有三岁小儿,姑娘大慈大悲,可怜可怜我。”
“今儿个,今儿个我脸上的巴掌印,是我老母亲扇的,不是其他人打的!”
许云楼三言两语便调转了局势,莺歌正惊得目瞪口呆。
闻言下意识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狗仗人势的儿子!”
吱吱吱——
日头渐高,周遭隐隐泛起热浪,墙角、树梢上的蝉鸣愈发急促。
门房室内死寂一片。
小厮面色铁青,捏了捏拳头,似想打人。
到底没动,狠狠瞪了眼莺歌,看许云楼,面色灰败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云楼瞥了眼莺歌。后者缩了缩脖子,摸着鼻子别开脸。
收回视线,许云楼看向小厮,仍递给他先前那封信,道:“你把这封信,亲自送到阮姨娘手中,我就在这儿等着,待会带她出来见我。”
小厮接过信封,面露难色:“我可以帮你送信,但我进不去二门,只能托相熟的丫鬟婆子帮忙。”
“二房奶奶管妾室管得严,便是阮姨娘真看到了信件,二奶奶压着,阮姨娘也是出不来的。”
小姨的日子这么难过吗?许云楼压下忧心,问:“阮姨娘平日经常受磋磨吗?”
小厮大概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一下就猜出了个大概,面上现出惊讶。张了张嘴,连忙摆手说:
“我只是个门房,对二门内的事情不太清楚。”
“那阮姨娘……”
许云楼刚起了个头,小厮急急打断,摆手道:“姑娘莫要再为难我,将军府的事,我们要是妄加议论,也是要被撵出去的。”
“你这样逼迫我……大不了撕破脸,反正我都是保不住饭碗的!”
形容这般急切……许云楼隐隐感觉,小厮除了不敢透露将军府的内宅事务,似也想隐藏什么消息。
是真有主子在阻拦我和阮姨娘见面,防止我入府?
压下思绪,许云楼知道在小厮这里再问不出别的,便颔首道:
“好吧,你和阮姨娘说,让她尽量在三天之内来见我们。”
小厮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道:“好的,二位姑娘快些走吧,我脸上得处理一下,否则别人见了我不好解释,可要暴露二位姑娘的。”
听着他口中说着姑娘,却像要送瘟神。
莺歌一脸解气,摇头晃脑起来。
许云楼瞧她这模样,抿嘴轻笑,拉过她的手,往回走。
莺歌却不愿走,说:“我的铜板……”
说着蹲身下去。
眼看她要跪趴在地上捡钱,许云楼赶忙拉住,扭头微笑着看小厮:“我家莺歌节俭,见不得浪费。”
“可地上的钱这么散,我们一时半会儿捡不完,也容易让别人察觉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你看……”
威胁!
小厮脸上闪过屈辱,却不得不笑着从自己荷包中掏出钱,说:“你们拿着先走,待会儿我来捡就好了。”
莺歌喜滋滋接过铜板。
许云楼宠溺看了她一眼,对小厮温和道:“将军府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俊哥儿当门房,真有福气。”
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