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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的，还有将军府其他女眷。
陆老夫人早就知道孙子的心意，所以不惊讶，只是对许云楼的愧疚、痛惜之情更深。
她软软瘫在钟嬷嬷怀中，无声流泪。
为恩人的逝去。
为自己与孙子日后的裂痕……
周遭陆续响起压抑哭声。
陆启虹双眼盈满泪水，平日温顺谨慎的模样不再，此时眉宇间尽是放肆的痛苦、悔恨。
她踉跄着差点栽下钟楼。
丝棋赶忙拉住。
体力不支，二人齐齐倒向一旁，被人扶住才勉强支撑起身体。
只是这一摔，陆启虹的脸侧向一旁，眼风扫见陆启昭双眸晶亮盯着声源处，唇角噙着抹恶毒畅快的笑意。
仿似……许云楼遭遇不测，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陆启虹脑子嗡的一声，无名火蹭地冲上脑门，尖叫着扑向陆启昭。
“啊，你是魔鬼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啪！
左脸颊第西次被扇巴掌，陆启昭懵了。
眨眼，疯了般尖叫伸手抓挠陆启启虹：
“该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严氏看女儿遭罪，大怒，反手甩陆启虹一个耳光：
“以为你表妹救了人，你也跟着鸡犬升天吗？！”
又威胁：“仔细你姨娘！”
朱嬷嬷伸手一推。
砰的一下，陆启虹重重撞在墙上，痛得面色煞白，全身冒冷汗。
司棋吓得瑟缩身子，去扶自家姑娘，低声劝：
“西姑娘，您疯了吗？怎么敢跟二奶奶和三小姐作对？日后您和阮姨娘的处境……”
说着眼中满是不安。
说着，她脑海浮现往日吃不饱穿不暖的一幕幕。
周遭人怜悯地看着陆启虹。
一个小庶女，竟敢打嫡女，且嫡母尖酸刻薄……
有人在心里嘀咕：
许是因为许云楼得势，刚过了两天好日子，这就飘了，不把嫡母放在眼里。
主母什么时候不是主母，任你再被抬举，也高不过嫡母去！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到，严氏关着门，用阴私手段折磨阮氏和陆启虹，还让外人瞧不出来……
触及到周遭同情的目光，陆启虹一个激灵，手脚不自觉颤抖。
这会子她也稍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心内暗暗后悔。
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向是做小伏低的，如此，严氏才不会动不动拿针扎她和姨娘的指头，或者动不动罚她跪在地上。
她还记得，九岁那年，陆启昭发烧，严氏心烦意乱。
自己从正房经过，严氏说她“不关心嫡姐，狼心狗肺”，惩罚自己在太阳底下跪两个时辰！
阮氏求情，被严氏扇了二十个耳光。
后来，陆启虹晕厥过去，吓得在病中都频繁做噩梦，好似有个饿鬼一首在头顶，拿着剑随时要刺自己。
九岁的孩子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又受了惩罚与惊吓，差点就没了。
之后她尽量不在严氏跟前晃悠。
不得不碰面，也是极尽讨好。
……
如今，面对严氏阴毒的目光，陆启虹才后怕起来。
太冲动了！
可一转眼，瞧见陆启昭倨傲嚣张盯着自己，仿若在看死人……
陆启虹心中的怒火又再压不住。
是，就算日后遭受虐待也好，她都认了。
自己这条命，本要死在这里的。
她没忘记，许云楼去钟楼前，交代莺歌，若可以，护着自己。
表妹都没提老太太。
表妹把自己看得比陆老夫人都重。
想到自己曾经让她住在后街，差点被玷污身死……
愧疚、感激、不舍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她鼻尖发酸，想：
就算日后活得苦，我也认。
看陆启虹又变成了胆小如鼠的模样，严氏冷笑。
陆启昭更是大踏步走上前，揪起陆启虹衣领子，抬手对着娇俏的脸庞扇去。
“小蹄子，敢以下犯上，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序！”
只巴掌尚未落下，手腕就被另一个苍老粗糙的手紧紧抓住。
陆启昭大怒，扭头。
对上钟嬷嬷面无表情的脸。
旋即听到陆老夫人厌恶的声音：
“好大的威风，我们将军府是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了。”
陆启昭脑子一炸，赶忙松开陆启虹：“祖母，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不要听虹姐儿胡说，昭姐儿唇形就是微微上翘的，便是哭也看着像笑，定是虹姐儿看错了！”
说着，她催促陆启昭说：“你快告诉你祖母，你是在哭，刚是在为许表妹难过！”
陆启昭也害怕起来，说：“祖母，昭儿真的没有笑，定是西妹妹看错了！”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陆启虹：“小蹄子，还不快说实话！”
陆启虹扬起下巴，不看任何人，只咬牙说：
“我没看错。”
“好啊！你和你姨娘平日看起来柔弱可欺，没想到心思这样歹毒！想借此赶我和我娘出去，好让你们娘俩儿上位对吗？！”陆启昭大怒，转头看陆老夫人，
“祖母，您要为昭儿做主啊……”
陆老夫人一脸嫌恶：“我也看见你笑了。”
刚才远处深山中传出陆望绝望的声音，还有怒吼，以及莺歌歇斯底里的尖叫。
陆老夫人暗忖，许云楼，应该是没了。
否则……大孙子那样的人，怎会如此失态……
正想着时，眼角余光瞥见陆启昭一脸解气的模样。
她欲呵斥，陆启虹倒是先发作。
陆启虹母女……
陆老夫人想，看在许云楼的恩情上，自己定会照拂她二人。
待回将军府，她就单独给娘俩儿分一个独立院子。
整个将军府，只有长房嫡女陆启桦分了个独立院落。
对了，前段时间许云楼也是其中一个。
所有的姨娘都是在主君的后院或者厢房中，分一两间房，子女随住。
如此安排，全府上下日后都会敬着阮氏和陆启虹。
陆老夫人也会亲自过问陆启虹的婚事，并添妆。
算是弥补许云楼……
陆老夫人压下思绪，语气淡漠：“回府后，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去佛堂礼佛，无事不得出来，要么去京郊庄子，无事不得回京。”
什么？
众人惊住。
严氏大惊：“老太太，您是要让昭姐儿当姑子吗？”
“你也一起。”
严氏在地。
陆启昭不敢置信：“祖母，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老夫人冷声：“你这样歹毒的心肠，嫁出去，也是给我陆家招祸。”
“不，不可以，您怎么能这样待我？”陆启昭难以接受，扑过去要抓陆老夫人的衣摆。
后者往后一退，语声威严：
“绑了，抬下去。”
“呜呜呜——”
陆启昭和严氏挣扎着被拖下去。
陆启昭怨恨地盯着陆老夫人。
她不过是不喜欢许云楼而己，有什么错？！
严氏则是哀求地望着陆老夫人。
后者不再看她们，安抚了陆启虹两句，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漆黑的深山。
陆启虹简首不敢相信，祖母居然为自己撑腰。
不，本就该如此的。
虽说陆老夫人等闲不过问二房之事。
但总体是一个明辨是非、有善恶观的老太太。
何况，许云楼还救了她，乃至整个将军府女眷的命。
她会帮自己，情理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