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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城墙上刻着“雁水关”三个大字，古朴厚重。
城墙上下人头攒动，几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模样官员笑容满面迎向陆望。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
许云楼知道陆望有煞神之称，是大齐的战神。
但传言，总不如亲眼见证来得震撼。
陆望的身形不如边上的几位武将魁梧，身量却压了他们一些，气场更是将身旁几个人衬得毫无存在感。
他负手走在街道上，武将们簇拥着，不知道在给他汇报什么。
而边上的百姓们，男女老幼都满面红光，眼神晶亮地盯着陆望，尤其是那些年轻姑娘，恨不得一双眼粘到陆望身上。
不仅如此，许云楼还听到路边有个小孩子，骑在他爹脖子上，挥舞着小胖手说日后要和陆望将军一样打得北狄落花流水……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待自己这般恶劣，报复手段狠辣……
明明早就知道自己还活着，在凉州与人定亲，却不首接找来，而是在她成亲的当晚……在她以为最接近目标的时候，狠狠打碎她的梦境……
杀人诛心！
可这样的人，对于西北这边的百姓来说，犹如天神。
他护佑着大齐的百姓，纵使许云楼再恨他，也难再升起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许云楼放下车帘，呼吸急促。
怎么办呢？
没了清白，不会有正经人家的好儿郎再要自己。
即便有人要……也敌不过陆望的权势。
陆望摆明了不会放过自己。
成为他的通房……做一个低贱的奴才，与自己理想的生活，生母的誓言背道而驰。
许云楼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海上孤舟，摇摇欲坠，随时要散架。
耳边的喧嚣忽远忽近，忽的，她眼前一黑，身子歪向一侧。
侍女大惊：“姑娘！”
唰！
明旭挥开车帘，见许云楼倒在侍女怀中，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大急，欲喊大夫。
远处陆望似有所感，扭过头来，顿时面色大变，撇下林提督等人，急奔向马车！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马车。
旋即瞪大眼睛。
……
陆望的别院，正房。
军医行至外室，提笔蘸墨，皱眉说：
“心情郁结，营养跟不上……劳累过度……”
说到这儿，他抬眼瞥了下陆望，不赞同地说：
“姑娘身子娇弱，比不得你这个大老粗……你悠着点吧。”
陆望神色尴尬，旋即满脸懊恼。
军医一挑眉。
将军这副神情倒是少见，不免笑着揶揄：“折腾坏了，又心疼……早干嘛去了？”
陆望微吸口气，冷声说：“快点写方子……对了，药膳粥要不要安排上？”
“可以，不过……”军医皱了皱眉，“她心情郁结，将军多开解开解吧……这样下去，怕是有损寿元。”
“什么？！”
陆望面色一变，感觉被军医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军医看出他神情不对，动作一顿。
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传来的小道消息：陆望有一爱妾身死……
而陆望是个公私分明之人，此次过来视察巡防，竟破天荒带了个女子……
原以为是新欢，如今……
压下狐疑，军医认真叮嘱：“这位姑娘底子本就不是很好，她若继续消沉下去，有碍寿命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陆望神色难看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
内室安静下来，陆望坐到床边，垂眸望着双目紧闭的姑娘，慢慢红了眼。
……
刚到雁水关，陆望特别繁忙。
许云楼白日完全见不到他的人影。
至于晚上……
大概他还有点良心，顾及自己的身体，没有再发疯般地索求。
只是，她半夜恍惚时，似总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不是错觉，因为冷松香气若有似无萦绕鼻尖。
许云楼没有睁过一次眼。
二人似每日都见面，又似每日都没有见……这样的微妙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
九月的塞北凉意颇显，风沙也大，实非养病的好地方。
不过许云楼住的地方，有丫鬟专门负责洒水，点炭盆，保持适宜的湿度与温度。
另又有人专门负责药膳，有人每日给推拿按摩身体……
莺歌也被放了出来，陪在许云楼身旁。
日子确实过得舒心许多，许云楼身子竟比在凉州时强壮了些。
这日半下午，阳光很好，许云楼来了兴致，想到街上逛逛。
侍女拦住她：“姑娘，大爷说您不能外出。”
莺歌大声道：“大夫说要让我家姑娘保持心情愉悦，你去跟大表少爷说，姑娘要出去走走。”
侍女：“……”
她面色为难：“大爷事务繁忙，这会子怕是没空……”
莺歌还欲争辩，许云楼拉住她，看了眼远处苍凉的天际线，忽的没了兴致，道：
“算了，到处荒凉一片，也没甚好看的。”
说着神色恹恹走回主院。
莺歌恶狠狠瞪了眼那侍女。
见此，侍女有些不安，踟蹰片刻，还是叫来一士兵：
“你去和将军说一声，许姑娘想出门走走……”
……
这边。
许云楼停在廊檐下，不太想走回屋内。
西西方方的屋墙，冰冷，压抑。
站立片刻，她转到院中的白蜡树底，躺到摇椅上，盯着金黄的叶片，发起呆来。
原本此处并无躺椅，陆望知她喜欢，刚来便命人做了一架。
莺歌怕她着凉，进屋拿薄毯给盖上。
许云楼胡乱想着事情，很快有了困意，合眼打起盹来。
恍惚间，她感觉有一道视线凝着自己，猛地睁眼。
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不是这双眼的形状熟悉，而是这双眼眸中的温柔与深情。
缱绻柔情眨眼消失，转回平静。
陆望问：“你要再睡会儿吗？”
许云楼睡迷糊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问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微歪了下脑袋。
有些呆萌。
陆望看的心头发软，仍平静提醒：
“不是想出去转转？我陪你。”
许云楼自觉与陆望并非好到能一起逛街的程度，张口便想拒绝。
陆望温和容色稍敛，淡声道：“你该明白，我不会容许你再有机会逃离。”
一说到这个，许云楼便心烦。
换在入雁水关之前，她定是要呛上两句。
可……
许云楼如今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这个矛盾的男人，便沉默下来。
没有恶言，也没有回应，只是眼神复杂地垂下眸子。
陆望敏锐察觉到姑娘的态度似有丝丝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