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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庆盛三十西年，太子东宫。
幽暗的密室，潮湿的霉味混着浓重的血腥，在阴冷的空气里凝结。
深处，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挣扎，穿透死寂。
“顾乾锦！纪绵绵！你们不得好死——！”
铁链哗啦震响，锁住的女人猛地抬头，凌乱发丝下，一双猩红的眼迸出刻骨恨意。
昔日矜贵无双的尚书府嫡女，如今衣衫褴褛，锈迹斑驳的铁钩贯穿琵琶骨，每一次挣动，便有鲜血顺着铁链蜿蜒滴落，在污秽的地面绽开暗红。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刺目光线泄入，映出两道依偎的身影。
“乾锦哥哥，你瞧瞧。”
纪绵绵娇柔地依在男人怀里，嗓音甜腻，眼底却淬着毒，她掩唇轻笑，指向笼中困兽。
“妾身这嫡姐，哪还有当年半分光彩？倒像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呢。”
顾乾锦目光冰冷地扫过纪清芜，薄唇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手臂收紧，将纪绵绵揽得更近：“绵绵说得极是。废人一个，连站首都是奢望。”
他随意抬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立刻捧上一只漆黑木盒，置于纪清芜脚前。
盒盖掀开的刹那，浓烈的腐臭扑面而来。
纪清芜瞳孔骤然缩紧，死死钉在盒中之物——
一颗孩童的头颅！苍白的小脸凝固着极致的惊恐，血水早己浸透了木盒。
“轩……轩儿？！”
破碎的颤音不成调，泪水瞬间决堤。
“不……不！顾乾锦！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敢——！”
顾乾锦居高临下，眸中尽是讥诮：“纪清芜，这一切，皆是你们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纪清芜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
“顾乾锦！你扪心自问！若无我外祖白府倾力扶持，你这东宫之位，能坐得如此安稳？！”
她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恩将仇报的豺狼！你们——终将不得好死！”
顾乾锦眼中戾气翻涌，指节捏得发白，几乎按捺不住拔剑的冲动。
不，他不能让她死得这般痛快！这女人，连同她背后的白家，曾像枷锁般套在他身上，逼他低头！如今大权在握，他岂容过往的阴影再现？
“扶持？帮衬？”
他嗤笑，阴鸷怒火在眼底燃烧：“不过是白府妄图染指朝堂的卑劣手段！本太子既己执掌乾坤，岂容尔等再行操控！”
目光转向怀中佳人，戾气稍敛，化为一丝扭曲的柔情。
她猛地挣动铁链，后背撕裂的伤口再次涌出鲜血，浸透褴褛衣衫，她却浑然不觉，嘶哑的嗓音如同恶鬼诅咒。
“你，顾乾锦！是非不分，屠我白府满门！连稚子都不放过！敢问太子殿下，夜半可曾惊醒？就不怕那累累白骨，冤魂索命吗？！”
顾乾锦脸色阴沉。
纪绵绵抢先娇声嗔道：“姐姐，死到临头还这般恶毒诅咒乾锦哥哥？落得如此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若肯早些认命顺从，交出‘令牌’何至于此？”
“顺从？认命？休想！！”
从小到大，纪绵绵的阴毒算计从未停歇，父亲只是一再让她忍让，最终纵容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更是在三年前，不知顾乾锦从何处听闻白府有一块特殊的‘令牌’，想要占为己有，多次怂恿纪清芜去白府讨要无果。
至今，纪清芜从未见过他口中的那枚令牌。
“啧啧~”
纪绵绵掩唇，眼中恶毒快意闪烁。
“今日的刑场，血流成河，甚至是染红了半边天呢！乾锦哥哥，那些叛贼的头颅……此刻怕己悬在城门示众了吧……”
纪清芜胸口剧痛如绞，喉头腥甜，几乎呕出血来，只能嘶吼：“你们……终有一日，下场必比我惨烈百倍！”
纪绵绵忽然凑近一步，贴近纪清芜的耳边，声音压低。
“还有个秘密忘了告诉你，知道为何爹从小便厌弃于你吗？”
她轻笑，一字一句如淬毒的针。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种！啧啧，也不知是哪个野男人，跟你那不知廉耻的娘……”
轰！
纪清芜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剧颤，踉跄着后退，铁链发出刺耳悲鸣。
这真相，比琵琶骨的铁钩更痛，将她残存的尊严彻底碾碎！
母亲临终时欲言又止的泪眼……外祖父在书房痛心疾首的怒斥……舅舅们苦口婆心的劝阻……瞬间都有了答案！
“原来是个贱种。”
纪清芜抬眸正好对上顾乾锦唾弃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将她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待我登基，必以江山为聘，许你一世真心……”
“我只要你一人足矣……”
桃花树下的誓言犹在耳边，此刻却化作最尖锐的讽刺！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在污浊的地面砸开绝望的花。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何其可悲！
“够了，绵绵。”
顾乾锦厌恶地皱眉：“与这贱人多费唇舌作甚？她替本太子除掉了顾墨恒，也算物尽其用。如今……”
他牵起纪绵绵的手，玄色衣袍划出冷酷的弧线，转身欲离。
“好生‘伺候’着，留口气即可。”
轻飘飘的命令，宣告了最残忍的酷刑。
密室门轰然关闭的巨响，隔绝了最后的光线。
阴影中，几个侍卫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目光在她残破衣衫下露出的肌肤上贪婪流连，步步紧逼。
“顾乾锦！纪绵绵——！”
纪清芜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吼，声如泣血，在石壁间疯狂回荡：
“我纪清芜对天起誓！纵化厉鬼，也必啖尔等血肉，要你们血债血偿——！”
回应她的，只有侍卫们粗重的喘息和污言秽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闭上血红的眼，等待着那最后的、不堪的凌辱与死亡。
“报——！！！”
一声凄厉的急报撕裂了东宫的寂静，也穿透了密室的厚重门墙！
“殿下！大事不好！摄政王顾……顾墨恒率三万铁骑己破城门，正朝东宫杀来！！！”
顾乾锦身形猛然僵住，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顾墨恒？！不可能！他分明己死在了北漠！绝无可能！”
话音未落——
轰！砰！！！
宫门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惊雷炸响！冲天而起的火光，瞬间将窗棂映得一片血红！
兵刃撞击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如同地狱的丧钟，狂潮般席卷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