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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流言似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家老三媳妇被人恶意造谣与人私通，导致她不堪受辱跳河自尽的消息像野火一样在村里蔓延。
里长召集村民，押着那几个造谣的妇人来现场指认谁是罪魁祸首。不多时院里院外乌压压挤满了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闹得那么大，看样子事情不能善了啊。”
“可不是，就得整治整治着那多嘴的，看她们以后还在村里乱说话......”“哎，这林老三媳妇也是可怜，没了丈夫不说，眼下险些没了命......”
在周围人群刀子般的目光中，赵大金媳妇缩在众人身旁，指甲掐进掌心，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啪！”
里长茶碗重重磕在条案上，惊得几人一哆嗦：“平日里嚼舌根便罢了，如今差点闹出人命官司！林家三儿媳妇昨日投了河，险些没了命——你们几个谁起的头造谣，自个儿站出来！”
几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开口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冤枉啊！”王婆子突然蹲坐在地，“老婆子我平时老实本分的，单是照看家里孙子和田地，都让我忙碌的没了命，哪还有时间去造谣啊......”她斜眼看向身旁几个平时搬弄是非的妇人，有两三个还是林家姓，她一个外姓人，不管如何都没什么好处，这才赶忙喊冤。
“放你娘的屁！”林母拍案而起，眼眶赤红，怒斥道：“平时在村口柳树下，说三道西声音最大的就是你王婆子，现在说什么老实本分，我呸！你可真不要脸皮！”她想起昨日儿媳妇从水中被救上来昏迷不醒的样子，眼泪就忍不住要流下来。郎中说再晚一会怕是命都没了......今天他们林家不找造谣者讨要说法，就是做鬼，心都难安！
“你！”王婆子脸色唰地灰了，深知许红英不好惹，从年轻到现在自己在她身上都没捞到过好处，再加上后面林家‘一门双秀’更让她心中憋闷，此时更是心虚，没敢再哭天喊地的抹泪。
赵大金媳妇握着拳，突然在一旁大声喊道：“空口白牙谁不会说，我可没说过你们家三媳妇偷汉子，你们这是污蔑，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
人群议论声纷起，货郎阿福从人堆里挤出来，扬着账本喊：“呦，这不是大花姐吗，上月找我裁蓝布，说要缝个鸳鸯戏水的荷包——敢问给哪家野汉子做的？”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群更热闹了，赵大金本来因为这事脸上就挂不住，此时看他媳妇的眼神更不善了，吴大花心中一惊，“你个小瘪三，你说什么胡话呢！”
货郎阿福再次扬了扬手中的账本，“哎，我这账本子可是都记得呢，”
吴大花咬咬牙“我那是给自家做的，你别血口喷人！”
“行了！”里长沧桑的脸上挂着不耐，“村子就那么大一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现在不承认，等查出来，可不就是吃板子那么简单了！”
"我儿虽亡，功名也是上了祠堂的！那么些年，我们老林家，有那点对不起村里乡亲的？"林知年沉着脸，刀刻般的指节叩在文书上，"污蔑生员遗孀——就算是告到县衙里，县太老爷也会给我们做主！"
一旁宗老的拐杖猛地杵在地上："林民家的你摸着良心说，去年你家灶台塌了还是连山家帮着砌的！"老人浑浊的眼珠挨个剜过几个汉子，"三平，你家二小子在县城当马夫的差事还是连海给介绍的吧？赵大金——"他忽然冷笑，眼神犀利的在众人身上一一而过，"还有你们，咱村家家户户的小子们可还是在村塾上着课呢。你们也不想想这学堂是怎么来的！”
这些话像是刀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人群像被烫了的蚂蚁般骚动，纷纷收起了看热闹的心理。
林家人心善，村塾是他们家老三在世的时候和林有丰一同去请了附近的童生来授课，且用自家的免税田地来的收入，一部分用于支付塾师束脩，一部分还会为学子提供笔墨，村民们对此都感激不尽。种地的农民一辈子都是泥腿子，林家一门两个‘生员’在前，他们心中己然是心中充满着期望，若是他们家也能出个‘生员’怕不是祖坟都要冒青烟。
赵大金后颈的汗渗进粗布领子，望向林知年一家铁青的脸色，又想到自家狗娃回到家一脸开心的背诵千字文的模样，他喉头突然发紧，对于没有管教好自家媳妇后悔万分......
"吴大花！"他暴喝声惊飞檐下麻雀，"你要害得狗娃当一辈子睁眼瞎吗！"
妇人脸上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手心，咬咬牙，现在都到这时候了，她更不能承认："是王婆子说...林家三媳妇是克夫的灾星...说看见她与人私通..."
林母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王婆子的头发："你说！我儿媳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你们说成那样？"
王婆子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林、林大嫂，这真不是我起的头啊！是吴大花说的！她说看见你家三媳妇和镇上的货郎眉来眼去..."
林母脸上满是愤怒，转头望向吴大花，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吴大花。吴大花那张刻薄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就是你说的！"林平家媳妇突然站出来，"上个月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你还说林家三媳妇装清纯，私下说的更难听...还说什么...看见她收人家男人的钱财..."
吴大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没有！”
"我看是你腚——眼子着火了才胡乱攀咬！"王家的小女儿突然从人缝里钻出来，"娘！人家都把你给卖了你还憋着不吭声，是想让我们家都被戳脊梁骨吗！"
王婆子嘴唇被气的哆嗦，枯燥的手掐住吴大花的手腕子，一手扯她的发髻，“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是你先说林家老三媳妇是克夫的克星，还说她与货郎私会，现在又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当老娘好惹的！”
“就是就是！都是吴大花先造谣说的，我们信以为真，这才跟着说了几句，”一旁的几个妇人也在一旁附和，想要摘清自己的关系。
“你们，你们放屁，你们几个老瓜皮！老不死的，还想害我！”吴大花转身就和她们扭打在一起，口中污言秽语一片。“你们别想都把事情甩到我一个人身上，要不是你们跟着起哄，问到人家跟前，连人家去河边洗个衣服都要处处去作对，人家咋可能去跳河，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啊，昧着良心也不怕鬼敲门啊......”
几个妇人吵闹厮打的场景，实在是有伤风化，里长不得不摔个杯子一震威严，“各自把各家的都给拉开！这都像是什么样子！”
这时木门轴吱呀作响的刹那，官差腰间铁链恰巧哗啦一抖，西周跟着寂静一片。林连星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场景，秀丽的脸上神色不明，一阵风拂过，吹动了她的石榴裙，随后踏着清风进院。两个衙役跟在其身后，腰间铁链和佩刀恰巧哗啦一抖。里长喉结滚动，他慌忙起身迎接："官爷这是......”随后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林连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