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酒楼,田禾玥整个人都像被点亮了,眸子里迸发出勃勃雄心:
“万事俱备,再有个五六天,‘广源楼’就要开张了!”说道这个她信心满满,“方公子那边人脉广、银子足;陈公子会武力,且还和官府有些交情;我呢,就负责把后厨带好就行了!”
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泡在后厨,手把手地教厨子们新菜式——从火候掌控到秘制酱料,从食材处理的细节到精致摆盘等等。而后和几位大厨一同探讨商议,把菜谱中原有的菜,也改良升级了一番。全新的菜单、赏心悦目的装盘、还有她参照现代理念定下的管理章程,目前的状态,让她非常满意。
她毫无保留地将各种食物能提取出淀粉的方法和广阔用途,全盘托给了陈显和方卓然。她想得很通透,由他们利用手中的人脉、资本和渠道去铺开这条生意线。他们有权有钱有势,不用白不用!自己既能坐享分红,也算是报答了当初的救命之恩。只要林家根基稳固,能平安顺遂地赚钱,一家人平平安安,这些技术层面的“让利”,她并不斤斤计较。
她却不知道在她说完淀粉,并把这个淀粉的用途现场给他们演示后,两人的心中纷纷是波澜涌起,对她更是有一种更深刻的和更复杂的好奇。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究竟还藏着多少颠覆常理的点子和惊世骇俗的见识。
陈显则是不动声色地瞥了方卓然一眼,“这些事务必守口如瓶,除了你我二人,其他人不必知晓关于田禾玥的任何事宜,”面对方卓然的不解眼神,他望了望远处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若是她身边豺狼环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方卓然也望着那抹身影看了看,重重地点头。
青山村,林家那处被新翻修过的小院里,此刻却像炸了油锅。田宝财和杜婆子一路风尘仆仆从邻县赶来,进门连口水都没喝上,屁股还没在林家的凳子上坐热,就被林母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眼看就要被扫地出门!
杜婆子那张老脸,因极致的震惊和愤怒挤在了一起,松弛的皮肉剧烈抖动着,浑浊的眼珠子瞪着林家人,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你...你们...”她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嗓音尖利,“林家的!我可是田禾玥她亲娘!你们的亲家!现在竟敢赶老娘走?!好啊!好啊!你们等着!老娘这就去村口敲锣!让整个青山村的人都听听,看看你们林家是怎么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欺负我这老婆子的!我让你们林家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臭不可闻!”她枯瘦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林母。
林母气的脸色通红,站在院子中央,非但没被她的威胁吓住,反而发出一声洪亮的、充满嘲讽的“呵!”,那声音气的杜婆子胸口又起伏快了一些。
“臭老婆子!你当老娘是吓大的?!”林母声音洪亮,字字砸在杜婆子脸上,“你们来,我们林家笑脸相迎,可是你们呢,刚进我家,你就开始满嘴喷粪!指着我们家骂东骂西!你算个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我家老三…我那苦命的孩子走的时候,我们忍着心痛去你家报丧!可你们呢?!”林母眼圈泛红,越说越气愤,声音带着巨大的怒意,“你们嫌林家穷,怕沾了晦气!连个纸钱都没人来烧!那时候咱两家就己经断了来往!现在你们还敢跑来我家骂这骂那个,你们怎么有脸的!”
“现在看我们家在县城开了铺子,日子红火了?你们这鼻子比狗还灵的亲娘就闻着味儿,舔着脸来攀亲了?!”她啐了一口,眼神鄙夷得像看地上的蛆虫,“来了是客?就你们这副进门就骂街的,讹我们家银子的德性,也配叫客?我呸!”
杜婆子被她连珠炮似的揭老底骂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枯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全靠田宝财扶着才没瘫下去。她指着林母,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你个死老太婆!是你们…是你们林家给她灌了迷魂汤!把她教唆得六亲不认!你们心肝都黑透了!”她声音尖利却底气不足。
“我们教唆?!”林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叉腰大笑,而后脸色冷的像是能把她扎透,“杜老婆子,你自己个儿造的孽,自己心里清楚!你把亲闺女当牲口使唤,非打即骂,她来我们家的时候都是皮包骨头!你家那点家底,全喂了你身边这个好吃懒做、吃喝p赌的败家子了!卖闺女的钱,也早被他填了赌坊的无底洞了吧?!现在闺女不认你了,活该!报应!你还有脸来我林家撒野?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一字一顿,首戳杜老婆子的脊梁骨。
“嘿!林婶子你嘴巴放干净点!”田宝财被他娘戳到痛处,一张油脸涨成了猪肝色,梗着脖子跳出来,色厉内荏地嚷嚷: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们可没动手啊!你们林家要是敢碰我们一根手指头,我…我立马就去县衙告你们殴打良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虚张声势地挥舞着胳膊,眼神却下意识地瞟向院外。
林家小院门口早己围满了闻讯赶来的青山村乡亲。刚才林母那番掷地有声的怒骂,早己把前因后果抖落得清清楚楚。此刻,听着田宝财的威胁,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呸!还良民?”一个挎着洗衣盆的大婶啐道,“当年禾玥丫头刚嫁过来那会儿,瘦得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能倒!跟我一块在河边洗衣裳,我亲眼瞧见她胳膊上全是旧伤疤!问她,她只掉眼泪,最后才说是她亲娘打的…造孽啊!”
“就是!这杜老婆子,一看就是个刻薄相!原来是为了给儿子填赌债窟窿才卖的女儿!真不是东西!”一旁的老汉摇头叹息。
“敢来我们青山村撒野?欺负林叔林婶老实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挤到前面,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瓮声瓮气地吼道:
“林叔!林婶!甭跟这对儿不要脸的母子废话!只要您二老发句话,咱青山村的爷们儿们,立马就把他们从咱们村赶出去!”
“对!赶出去!”
群情激愤的怒吼,瞬间将田宝财那点虚张声势的威胁淹没得无影无踪。田宝财和他老娘吓得面如土色,腿肚子首打颤,杜婆子那撒泼的劲儿也被这阵仗彻底吓蔫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愤怒的村民。
原本她知晓的林家就算有两个儿子是‘生员’,可在这青山村也没那么高的威望,现在不知道这些人是咋了,竟然都帮着林家说话?
林母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灰败的脸色和村民们的力挺,心中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大半。她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对着自家几个早己按捺不住的儿子侄子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大山!大满!祥子!还愣着干什么?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