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 林雨晴

第1章 血色黄昏

2008年的夏天格外炎热。

十二岁的秦阳背着书包，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放学铃声一响，他就冲出教室，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喝妈妈冰镇好的酸梅汤。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家就在马路对面。

"爸？"秦阳惊讶地看到父亲秦卫国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短袖。秦卫国很少有时间来接他放学。

"今天下班早，想给你个惊喜。"秦卫国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手掌粗糙却温暖，"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秦阳刚要说话，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马路对面传来。

一辆失控的卡车正歪歪扭扭地冲向人行道，而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蹲在路中间捡她掉落的洋娃娃，完全没注意到危险临近。

秦阳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己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躲开！"秦卫国大吼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小女孩推开。

刺耳的刹车声中，秦阳看到父亲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撞飞，重重摔在几米外的马路上。

"爸——！"

秦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父亲身边的。周围瞬间聚集了很多人，有人在大声打电话叫救护车，小女孩在哇哇大哭。但这一切在秦阳耳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秦卫国躺在血泊中，胸口不规则地起伏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秦阳跪在旁边，手足无措，泪水模糊了视线。

"阳阳..."秦卫国艰难地抬起手，从脖子上扯下一个用绳子穿着的古朴青铜徽章。徽章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是一个秦阳不认识的符号。

"拿着...这是...我们家的..."秦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弱，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力，"记住...守护...该守护的人..."

当救护车的鸣笛声终于接近时，秦卫国的手己经垂落在地，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三天后，在简朴的葬礼上，秦阳穿着过大的黑色西装，紧紧攥着那枚徽章。母亲李淑珍在一旁无声落泪，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葬礼即将结束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带着那个穿粉裙子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我是林志远。"军人声音低沉，"这是我女儿林小雨。秦卫国同志救了她...我们全家永远感激不尽。"

李淑珍勉强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林志远蹲下身，平视着秦阳的眼睛："你爸爸是个英雄。"他的目光扫过秦阳手中的徽章，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秦阳没有回答。十二岁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但他知道，那个会把他扛在肩头、教他打军体拳的父亲永远不会回来了。

林志远留下联系方式和一个厚厚的信封后离开了。秦阳看着轿车远去的背影，将徽章挂在了自己脖子上，藏进衣服里。那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仿佛父亲最后的温度。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母亲因悲伤过度病倒了，高额的医药费很快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和林志远留下的钱。刚上初中的秦阳不得不在上学之余打零工补贴家用，每天奔波于学校、医院和打工的小餐馆之间。

夜深人静时，秦阳常常取出那枚徽章，在月光下仔细端详。徽章上的纹路似乎会随着光线变化，偶尔他几乎觉得那些线条在流动。但当他眨眨眼再看时，又恢复了普通的样子。

"守护该守护的人..."父亲最后的话成了秦阳的信念。他拼命学习，拼命工作，照顾生病的母亲，仿佛这样就能填补父亲离开后那个巨大的空洞。

六年过去，秦阳以优异成绩考上了省城大学。当录取通知书送到的那天，他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妈，我想保留学籍，先去当兵。"秦阳坐在母亲病床边，轻声说。

李淑珍惊讶地看着儿子："为什么？你明明考得那么好..."

秦阳摸出一首挂在脖子上的徽章："这是爸留给我的。我想...也许军队能告诉我，它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母亲最终没有反对。她知道，儿子眼中那种坚定的神情，像极了当年的丈夫。

2014年9月，18岁的秦阳踏上了开往军营的列车。站台上，母亲含泪挥手告别。秦阳摸了摸胸前的徽章，那里正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他加速的心跳。

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林志远正通过望远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目标己确认携带遗物启程。"林志远对着手机说道，"安排新兵连的观察员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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