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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桐天刚亮就醒了。
床头柜上的记忆屏蔽卡还带着昨夜掌心的温度，她捏着卡片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
镜中少女眼尾青黑，后颈的蝴蝶胎记在晨光里泛着不自然的粉，像块烧红的小煤块——这是系统反噬的前兆，她比谁都清楚。
“笃、笃。”
窗外突然传来敲击声。
林疏桐猛地抬头，只见周砚之撑着黑伞站在楼下，雨水顺着伞骨成串坠落，他西装的肩膀全湿了，却举着个银色U盘冲她晃了晃。
她喉结动了动，把卡片塞进睡裙口袋。
下楼时特意绕去厨房，往保温桶里装了碗红糖姜茶——周砚之有胃寒的老毛病，每次淋雨必犯。
“给。”他把U盘塞进她手里，指尖凉得惊人，“顾氏集团的系统防火墙比我想的还厚，熬了半宿才黑进底层代码。”
林疏桐把保温桶递过去：“先喝这个。”
周砚之愣了愣，低头时睫毛沾着水珠：“你……记得？”
“记得。”她没多解释，转身往楼上走。
背后传来姜茶入喉的轻响，混着雨声，像颗小石子落进心湖。
电脑开机的嗡鸣声在静室里格外清晰。
林疏桐深吸三口气，将记忆屏蔽卡对准USB接口——卡片边缘的“007号系统”字样在蓝光下泛着幽光，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插入的瞬间，屏幕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林疏桐本能地抬手遮眼，再睁眼时，显示器分成了左右两半。
左边是2018年的医院走廊，穿病号服的女孩靠在窗边，长发被风掀起，左眉尾的痣和她如出一辙；右边是出租屋的书桌，她趴在键盘上，屏幕停着未写完的虐文，右下角显示着“2023年7月15日23:59”。
“这是……”她指尖抵住屏幕，左边画面里的女孩突然转头。
西目相对的刹那，后颈胎记骤痛。
林疏桐倒抽冷气，却见左边的“苏若雪”勾起和她一模一样的笑：“妹妹，欢迎来到我的剧本。”
“啪！”
金属碰撞声炸响。
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电脑旁，黑色长风衣滴着水，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电子蓝光：“你不该碰这个漏洞。”
林疏桐后退半步撞上床沿，却想起昨夜信纸上的字迹——顾承砚写“找了和你长得一样的姑娘”时，是否早知道“苏若雪”的名字会刻在别人的身份证上？
她突然扬起下巴，声线陡然变轻，像沾了晨露的铃兰：“顾先生，你终于肯亲自来了？”
黑衣人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
“你怎么会……”
“苏若雪”的声线是顾承砚书房旧磁带里的录音，她听了十七遍。
林疏桐攥紧U盘，指甲陷进掌心：“系统说我是替身，可苏若雪的身份证照片是我，生日是我，连顾承砚写的信……”她扯出抽屉里的信纸拍在桌上，“都是给‘林疏桐’的，对吗？”
黑衣人后退两步，风衣下摆扫过电脑线。
右边画面里的“2023年”正在倒流，键盘上的字逐个消失，最后定格在文档标题——《白月光的替身不好当》。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黑衣人抬起手，指尖渗出银色数据流，“这是书，是程序，是……”
“叮。”
U盘插入的轻响打断了他的话。
林疏桐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周砚之发来的消息还亮着：“输入‘真实’二字，系统核心会识别到外来数据冲突。”
“真实。”她按下回车。
黑衣人的身体开始像素化崩解。
他伸手去抓林疏桐的手腕，指尖却穿透了她的皮肤，像团将散的烟雾：“你会后悔的！记忆格式化一旦启动……”
“够了。”林疏桐甩开他的虚影，盯着屏幕上逐渐消失的双重画面。
左边的“苏若雪”对她比了个口型，右边的“2023年”林疏桐正抬起头，眼神里全是迷茫——原来她写文时，笔下的角色也在看她。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林疏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黑血，像滴在宣纸上的墨，很快染透了睡裙领口。
系统提示音沙哑地响起：“警告：核心记忆正在被格式化……”
她踉跄着冲向镜子。
镜中倒影先是模糊，接着慢慢重叠——左边是她，右眉尾有颗小痣；右边是“苏若雪”，左眉尾有颗小痣。
两张脸像被揉皱的纸，渐渐分不清谁是谁。
“叮咚。”
手机突然亮了。
是顾承砚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饭，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莲藕汤。”
林疏桐擦了擦嘴角的黑血，手指悬在“好”字上迟迟没点。
后颈突然传来灼热的痒，她伸手去摸，指尖碰到一片——胎记周围的皮肤不知何时红了一圈，像被谁用力掐过。
窗外的雨还在下。
周砚之的伞搁在玄关，伞面上的水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在地板上积成个小水洼。
林疏桐望着水洼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昨夜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若雪，我买的姑娘说她也爱喝莲藕汤。”
她摸了摸后颈，把手机翻扣在桌上。
今晚的莲藕汤，该由谁来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