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茶会的水晶吊灯在穹顶流转着碎光,玫瑰香槟的甜香裹着丝绒沙发的气息漫过来。
林疏桐挽着顾承砚的手臂穿过红毯时,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真丝裙,领口缀着碎钻,正是顾承砚今早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说是“苏若雪最爱的款式”。
“顾少今天真是把新欢当眼珠子护着。”
“那裙子我在苏小姐的旧照里见过……”
细碎的私语像针脚般扎在耳后,林疏桐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
三天前系统刚宣布她完成“独立人格”成就,可此刻裙角扫过脚踝的触感,竟和穿书初期被迫试穿白月光旧衣时如出一辙的紧绷。
顾承砚的手掌轻轻覆住她手背:“紧张?”
她抬头撞进他温醇的笑,喉间的涩意突然散了些。
这个说“等了一千零一夜”的男人,此刻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手表,上面还贴着孩子们画的小太阳——那是独属于林疏桐的印记。
她悄悄回握他掌心,声音轻得像落在茶盏里的茉莉:“有你在,不怕。”
话音刚落,一道冷嗤从斜后方劈开人群。
“顾少好兴致。”
林疏桐循声望去,只见穿酒红色鱼尾裙的女人端着香槟杯站在水晶柱旁,耳垂上的蓝宝石坠子晃得人眼疼。
她认得这张脸——原书里苏若雪的大学室友秦婉儿,白月光生前最亲密的闺蜜,后来因替好友抱不平,没少给替身原身使绊子。
“秦小姐。”顾承砚颔首,语气礼貌却疏离,“许久不见。”
秦婉儿的视线像把尺子,从林疏桐发顶量到鞋尖:“这裙子倒是和若雪当年在慈善晚宴穿的分毫不差。”她抿了口香槟,唇角勾起讥诮,“可惜啊——”尾音拖得细长,“若雪穿时,连香槟杯都衬得温柔三分,有些人嘛……”她扫过林疏桐攥着顾承砚的手,“再怎么学,气质里总透着股子讨好的卑怯。”
林疏桐指尖微微发颤。
原身被欺辱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暴雨天跪在顾宅前庭抄苏若雪的日记,被佣人往茶里加苦瓜汁还得笑着说“好喝”,连哭都要学白月光咬着帕子掉泪——那些“替身心痛症”发作时的窒息感,此刻竟顺着脊椎爬上来。
但系统提示音没有响起。
她想起三天前系统说的“独立人格成就”,突然觉得可笑:原来摆脱系统的枷锁后,被人踩进泥里的本能反应,还是会疼。
“秦小姐说笑了。”她垂眸微笑,声线却稳得像山涧的泉,“我只是个普通姑娘,哪敢和苏小姐比。不过……”她抬眼看向顾承砚,眼尾弯成月牙,“顾先生喜欢,我便尽力做到他期待的样子。”
顾承砚握着她的手突然紧了紧。
秦婉儿的脸色瞬间白了又红。
她刚要开口,斜刺里端着银盘的侍者突然踉跄——那盘里的水壶晃出一道银亮的弧,不偏不倚浇在林疏桐裙摆上!
“啊!对不起小姐!”侍者脸色煞白,“地毯太滑……”
林疏桐后退半步,月白真丝裙顿时晕开大片水渍,像朵蔫掉的玉兰。
“看来连老天都不想你装下去。”秦婉儿捂嘴笑出声,“若雪最讲究体面,要是看见你这副模样——”
“秦小姐。”顾承砚的声音冷下来,像浸了冰的刀锋。
林疏桐却轻轻拽了拽他衣袖。
她低头望着裙摆的水痕,忽然想起原书里苏若雪写在日记本上的话——那是她为了完成系统任务,翻遍所有白月光资料时记下的:“暴雨天在图书馆遇见流浪猫,它抖水的样子真可爱。水能净心,大概是要洗去浮躁吧。”
“我记得苏小姐曾说过,‘水能净心’。”她抬头时眼尾还沾着水渍,却笑得比水晶灯还亮,“这杯茶会的水,倒像是替我洗去了些多余的紧张。”
全场静了一瞬,接着是零星的掌声。
有位夫人举着香槟杯笑:“顾少眼光到底是好的,这气度倒真有几分当年苏小姐的影子。”
顾承砚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他解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头:“去后台换件衣服,我让周管家拿新裙子来。”
“不用。”林疏桐按住他要召唤管家的手,“湿裙子贴腿难受,但……”她低头摸了摸裙料,“说不定这就是今日最特别的印记。”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惊得林疏桐抬头。
穿牛仔外套的年轻男人举着相机,镜头还对着她:“顾太太这一笑,我要是不拍下来,明天要被主编骂哭的。”他晃了晃相机屏幕,照片里的姑娘裙摆湿透,却仰着头笑,像株被雨浇透却更精神的铃兰。
“把照片删了。”秦婉儿突然冲过去要抢相机,“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摄影师阿杰侧身避开,手指快速按了几下:“顾少都没说什么,秦小姐急什么?我这是记录慈善茶会的温情瞬间——”他眨眨眼,“再说了,顾少新夫人这么美,不分享给大众多可惜?”
“你!”秦婉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在触到顾承砚冷冽的视线时败下阵来。
她扯了扯裙摆,踩着细高跟摔门而去,带起的风掀动了茶几上的茶单。
“顾太太。”周管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声音像浸了檀香的棉,“先生让我转告,您方才的应对,比他见过的所有白月光式优雅都动人。”
林疏桐指尖一颤。
她望着周管家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原身被刁难时,这个总垂着眼的老管家曾偷偷塞过姜茶——原来他早就在看,看替身如何在刀尖上跳舞。
“替我谢谢顾先生。”她摸了摸西装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心跳快得像擂鼓。
茶会散场时己近黄昏。
林疏桐窝在顾承砚的迈巴赫后座,盯着手机里系统新弹出的任务提示:【A级任务:在公众场合完美演绎白月光风范,获得顾承砚公开赞赏。
当前进度:90%】
“在想什么?”顾承砚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没什么。”她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就是突然觉得……”她低头扯了扯他的袖口,“今天的我,像在演一场更盛大的戏。”
顾承砚的拇指着她手背上的血管:“你不是戏子。”他说得很慢,像在确认什么,“你是林疏桐,是会因为孩子们的画掉眼泪,会把流浪猫抱回家的林疏桐。”
可当晚林疏桐在衣帽间换衣服时,镜中映出的却是那条月白色真丝裙——顾承砚让人送来的备用裙,竟和她被泼湿的那条一模一样。
她指尖抚过裙角的绣线,忽然想起茶会上阿杰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笑着,可那笑的弧度,和原书里苏若雪在慈善晚会上的照片,像被复制粘贴的。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任务完成的叮咚声:【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记忆强化卡(可查看白月光任意一段记忆)】
林疏桐望着镜中穿着白月光裙子的自己,轻声问:“系统,我到底是谁?”
没人回答。
只有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弹出微博推送:【爆!
顾少新欢惊艳慈善茶会,网友:这是白月光再现?】配图正是阿杰拍的那张,标题下的评论正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刷新。
她点开顾承砚的微博,最新一条是他点的赞,照片里的自己笑得灿烂。
评论区第一条是顾承砚的账号:“你比我想的更懂她。”
夜风掀起纱帘,月光落在裙角的水痕上,像极了苏若雪日记本里夹着的那片玉兰花瓣。
林疏桐望着镜中模糊的倒影,忽然听见手机震动——是周砚之的消息:“热搜要爆了,你还好吗?”
而此刻,“顾承砚旧爱重现”的词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微博实时榜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