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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前夜的台灯在凌晨两点半突然闪了闪，林疏桐的手指悬在电子合同的"确认"键上，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映得她眼尾发青。
编辑的语音条跳出来时，她正对着合同里"情感经历补充条款"皱眉。
语音里年轻姑娘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的颤："林小姐，我们市场部连夜做了数据分析——要是您愿意把和顾总的真实经历写进去，首印量能翻三倍！"
指节抵着额角，林疏桐想起下午在咖啡厅，周砚之替她擦掉卡布奇诺杯沿奶泡时说的话："你写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故事。"可此刻手机里编辑的消息还在跳动，"您看这行字——'从影子到光的旅程'，如果没有那个让你成为影子的人，这段旅程会不会少了点重量？"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自己新写的章节标题《替身的第101次心动》，突然笑了。
不是为了销量妥协的笑，是终于能把压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的故事，用钢笔而非眼泪写出来的释然。
鼠标点下"接受"的瞬间，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拍在玻璃上，像极了三年前顾承砚第一次带她回别墅时，玄关那盏水晶灯摇晃的声响。
第二日清晨，林疏桐站在顾氏别墅的铁艺门前。
钥匙还是三年前他亲手挂在她颈间的，此刻贴着锁骨的温度，比记忆里凉了几分。
门房老张头正在修剪绿篱，抬头看见她时老花镜"啪嗒"掉在地上："林...林小姐？"
"来取点旧物。"她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声音轻得像片云。
老张头搓着沾了泥的手去开门，金属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和她第一次来那天分毫不差。
书房的檀木柜还是锁着的。
林疏桐摸出随身带的细铁丝，手指在锁孔前顿了顿——这手艺还是系统任务时学的，那时候她为了复刻苏若雪替顾承砚整理书房的模样，偷偷观察了三个晚上。
锁"咔"地开了，最上层的皮质相册落了薄灰，封皮上"若雪"两个字被得发亮。
翻到第三十页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页间滑落。
照片里的顾承砚穿着白衬衫，怀里的姑娘抱着一摞书，两人都笑着，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他们肩头碎成金斑。
照片背后的字迹是顾承砚的，笔锋比现在软："愿你永远记得我最真实的样子。"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他早知道，用完美的白月光当模板，只会让替身困在影子里；原来他也怕，怕苏若雪记住的，是那个为了商业联姻皱着眉的顾承砚，而不是大学时会为她跑三条街买糖炒栗子的少年。
她把照片翻拍进手机时，窗外传来汽车鸣笛。
老张头的声音飘进来："顾总今天没说要来啊？"林疏桐手一抖，相册"咚"地合上，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
她抓起包往外走，经过客厅时瞥见玄关镜子里的自己——和照片里的苏若雪，连耳尖泛红的弧度都像极了。
当天夜里，顾承砚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附件是文档，标题《旧相册里的少年与月光》。
他靠在真皮转椅上读第一行，咖啡凉了都没察觉；读到"照片背后的字像根针，挑开了所有'替身游戏'的伪装"时，指节把纸页攥出了褶皱；看到最后一句"原来我们都困在'完美'的囚笼里，一个怕被遗忘，一个怕被替代"，他抬头看墙上的时钟，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沿，林疏桐的门铃就响了。
透过猫眼，她看见顾承砚的白衬衫皱巴巴塞在西裤里，眼下乌青比三年前她第一次见他时还重。
"你想让我怎么回应？"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手指虚虚抵在门框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栽进来，"是说'我早该看清你'，还是'对不起'？"
林疏桐后退半步，让他的影子落进玄关。
茶几上周砚之今早送来的蓝玫瑰正开得艳，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这不是让你回应的。"她指腹蹭过手机里照片的翻拍件，"是我送给自己的结局——关于那个总在模仿别人的林疏桐，是怎么学会看自己的眼睛的。"
门突然被穿堂风撞开条缝，楼道里传来皮鞋踩过地砖的轻响。
林疏桐转头，看见周砚之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楼梯口，晨光照得他镜片发亮。
他冲她笑了笑，没说话，也没走近，像株静默的树。
顾承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丝绒盒子，放在玄关柜上："这是苏若雪的遗物，她走前说...该还给真正的主人。"盒子没打开，林疏桐却知道里面是什么——三年前她在他书房见过的，刻着"若雪"的翡翠镯子，此刻应该躺在红丝绒上，泛着温润的光。
傍晚，林疏桐把整理好的章节发给编辑时，在邮件正文加了行字："请把这章命名为《我不是你的救赎，但谢谢你曾爱过我》。"
电脑屏幕映着她的脸，手机突然弹出条未读消息。
是出版社发来的："新书发布会定在下周六，需要您准备段十分钟的演讲。"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轻轻敲了敲桌角。
风掀起桌上的稿纸，最新一页的标题在暮色里若隐若现——《第101次心动：这次，心跳属于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