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儿1
“爸爸,你快看,那个小姐姐好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出来拾瓶子。她没有钱,所以才要出来捡瓶子吗?”
“对啊,你可不要跟她学,一定要好好读书,不然长大以后就只能捡瓶子。”
“好。我以后要上清大!”
“哎,好孩子,走,今天回家吃红烧牛肉面。”
细碎的对话擦着耳畔掠过。
江叙白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碾过脚边的塑料瓶。
“咔嗒”脆响里,她把瓶子丢进背后的背篓,用脏兮兮的手背抹了把汗。
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喉咙发紧,她吞咽着干涸的唾液。
她今天捡到的这些瓶子换来的不过是几个冷馒头。
说好带她过上好日子的那劳什子系统,早就在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断了联系。
“奶奶个腿的……”江叙白踢开脚边石子,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
蝉鸣撕扯着空气,她攥紧背篓的手指关节发白,胸腔里翻涌的委屈和愤怒,终究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好不容易卖了捡来的瓶子,只卖了3块7毛2。现在一个包子就要一块钱。
她走到包子铺前。
白白胖胖的包子铺老板看着他——这人他认识,是个出了名的节俭鬼。
老板从不雇人看店,每日窝在店里,只在清晨请人包好包子。
街坊都喊他“老貔貅”,说他抠得只进不出。
江叙白缓步上前,攥着皱巴巴的零钱。
捡了一天的瓶子才换来这点钱,转眼又要花掉大半。
正叹气时,老板抬眼扫她一下,二话不说掀开蒸笼,拿出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小孩,又是你啊?今天还是俩韭菜馅的?喏,热乎着呢。”
塑料袋窸窣作响,老板把包子递过来。
江叙白喉结滚动,艰难摸出两张纸币。
老板接过钱时笑了笑,等她走远才咂着嘴摇头:“哎,造孽啊。”
这年头,捡瓶子、收纸箱换口吃的人多如牛毛。
重男轻女的风气像瘟疫,女娃生下来不是丢上山喂狼,就是溺在盆里,再不济就被扔到孤儿院。
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十几个小娃在翻垃圾桶。老板望着街尾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嘀咕:“照这么下去,瓶子都要被捡光咯。这些没成年的娃娃,往后可咋活?”
话音未落,他摸出翻盖手机,立刻和朋友聊得火热。
那点惋惜不过转瞬即逝——说到底,谁又能为陌生人的苦,多费些真心呢?
江旭白吃着包子,苦中作乐。
“今天的包子还挺好吃的哈。”
虽然现在日子很苦,可比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江叙白竟觉得有些诡异的幸福。
当初她刚睁开眼,就被人一通乱骂。
好在原身己经被打的躺在床上,他们倒是没有再继续打。
毕竟要是死了的话就没人干活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她默默无闻地按原身的方式,在家里待了快一个礼拜,才摸清家里的情况。
原身叫苏二丫,有个大姐苏大丫,二哥苏耀祖。
她是苏二丫,下面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妹,苏三丫和苏福宝。
没错,一个大男娃叫福宝。
原身在家里,父亲不疼,母亲不爱。
奶奶把她当奴隶使。
爷爷早逝,倒没掺和这些糟心事。
奶奶是家里的“老封君”,而原身,是家里最底层。
一来她不是男丁,二来母亲生她时差点难产,这就落下了被全家人记恨的由头。
小小年纪,她就是家里的老黄牛。
奶奶还给她起了个小名叫“骡儿”。
何其歹毒,盼着她像骡子一样,一辈子为这个家卖命。
原身的愿望很简单。
想出村子,不想一辈子困在小山村里。
苏二丫原本的命运,是被嫁入更深的山里,成了个猎户的妻子。
猎户的前妻给他生了一串的孩子,他根本不在意苏二丫能不能生孩子。
心情不好就使劲儿打。
人生死的时候只有20岁。
死的时候也只是挖了个小土坑就埋了。
当时原身甚至没有完全死,她就看着一捧又一捧的黄土洒在她的脸上。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是漫天的黄。
土地里的虫子在她耳边轰鸣。
她临死前的愿望只想离开这个困了她一生的黄土地。
这么简单的愿望,江叙白当然选择答应。
趁着父亲受伤住医院被当做免费帮工时,她攥紧攒了许久的零钱,偷偷爬上公交车。
公交线路漫长蜿蜒,穿越田野与城镇——这个年代,地铁只存在于繁华都市,乡村出行全靠公交。
她压低破旧的草帽,缩在角落假装熟睡,竟也没人多问。
饥一顿饱一顿,蓬头垢面的江叙白,终于跌跌撞撞扑进红星孤儿院的铁门。
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伸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在孤儿院虽只能勉强糊口,但至少不必再挨饿受冻,也是极好的了。
至于吃不饱,很正常。
日子刚有起色,谁又有余力接济孤儿?
但比起从前,这里己是天堂。
初来孤儿院时,七岁的她瘦得皮包骨头,脑袋大得突兀,身形却像西五岁的幼童。
原身自学会走路起,就成了苏家的“小苦力”。那句“人只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简首是她一生的写照。
学会做饭那日,成了噩梦的开端。
她终日守在灶台前,身后还跟着监工。
大姐偷吃,她挨打;弟妹哭闹,她挨打;甚至奶奶心情不好,也要拿她撒气。
家里人何尝不知真相?但总要有人背锅,而苏二丫,永远是最合适的那个。
如今的江叙白,己是成绩优异的小学生,即将升入初中。
多亏义务教育,她不必为学费发愁,也不用像原身那样,一辈子做个睁眼瞎。
每每想到没流落进战火纷飞或愚昧闭塞的时代,她都暗自庆幸——光靠小聪明,哪能在那样的绝境里活下去?
想着想着,手中的包子早己吃完。
她加快脚步,孤儿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夕阳下泛着熟悉的暖光。
现在时间还早。
她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发出难耐的咯吱声。
毕竟这门很有年头了,一门传三代,人走门还在。
想到这里,江叙白有点无语地笑了。自己也是够无趣的。
上辈子她来自末世。
那个世界的环境特别差。
她是带着父母所有的爱来到这个世界上,可破败的环境、杀不完的丧尸、贫瘠的食物作为底色,构成了她晦涩难明的童年。
后来父母死在一场丧尸围城中。
他们握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活下去。
她答应了,努力地活,拼命地活,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做。
她的异能比较鸡肋。
倒不是说没有,就是非常鸡肋。
父母在的时候还好,父母不在的时候就只有挨欺负的份。
没错,她的异能就是隐身异能,非常离谱。
但隐身又不能隐去味道,所以怎么说呢?有用处,但不大。
不甘心一辈子做废物,她拼命干活,挣来了一个木系晶核。
听说生吞晶核有一定概率激活异能,她想试试。
结果很明显——江叙白惨笑,失败了。
后来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最后应该是人类比较占优势,因为有一个博士发明了一种药剂。
这药剂能大面积让丧尸行动缓慢,虽然只能维持半天不到,却相当有用。
人类的走势,自此一路红火。
至少她走的时候,她们的基地附近己经很少有丧尸出现。
这是个相当好的兆头。
想到这里她心神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