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厂改成咖啡馆的第三个月,肖琦天终于学会了拉花。奶泡在咖啡表面堆出歪歪扭扭的爱心,像他给沈凌感贴创可贴的手艺 —— 总是歪到离谱。
“这鬼东西比修变速箱难。” 他擦着咖啡机,不锈钢表面映出沈凌感的笑。她正趴在吧台上翻财经报,头版照片上的金发男人对着镜头比耶,领带歪得像条垂死的蛇。
“特没普又亏了。” 沈凌感敲着报纸,“昨天满仓追了新能源,今天就跌停。”
“谁?” 肖琦天往杯子里倒糖浆,甜腻的气味混着咖啡豆的焦香,像把钝刀在鼻腔里搅。
“新来的邻居,就住在顶楼。” 沈凌感往窗外努嘴,三楼阳台晾着件印着 “MAKE MONEY GREAT AGAIN” 的 T 恤,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充气的美元符号,“听说以前是华尔街操盘手,现在靠炒股度日,每天对着 K 线图骂三个小时脏话。”
话音刚落,楼梯间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纳斯达克这狗娘养的!又砸盘!” 紧接着是玻璃杯碎裂的声响,肖琦天的咖啡杯震得跳了跳。
“你看。” 沈凌感耸肩,“准时准点,比闹钟还灵。”
傍晚收摊时,金发男人果然堵在门口,西装皱得像腌咸菜,手里攥着部屏幕裂纹的手机。“给我杯最苦的!” 他往吧台上拍了张皱巴巴的美元,“要能苦死空头的那种!”
肖琦天盯着他手机屏幕上的走势图,绿色的阴线像片松树林。“你这仓位,跟我当年打架的架势一样 —— 只顾着往前冲,不知道留后路。”
男人突然瞪圆眼睛:“你懂个屁!这叫价值投资!” 他手指戳着屏幕,“特斯拉会涨到天上去!就像我当年在华尔街,做空英镑一夜赚了三千万!”
“然后呢?” 沈凌感端来咖啡,故意把糖罐推得老远。
男人的肩膀垮了下去,一口闷掉半杯黑咖啡,苦得首哆嗦:“然后…… 然后就把三千万亏进了比特币矿场。”
肖琦天突然笑出声。这场景像极了他当年卖摩托车救沈凌感妈的时候,徐涛劝他 “留着修车钱”,他偏要一股脑全砸进去,结果真砸出条活路。
“你这选股思路有问题。” 肖琦天抽过张餐巾纸,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K 线图,“就像我修卡车,发动机再好,轮胎磨平了也得翻车。你看这只票,MACD 都水下死叉了,还往里冲?”
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抢过餐巾纸翻来覆去地看:“你懂技术分析?”
“不懂。” 肖琦天收拾着咖啡杯,“但我知道,跟趋势作对的都是傻子。就像下雨天非要骑摩托车,不摔你摔谁?”
沈凌感突然捂住嘴笑,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荔枝枝。她想起上周特没普穿着睡衣冲下楼,举着手机喊 “茅台涨停了”,结果是看错了代码,买的是支生产茅台镇酱油的垃圾股。
夜里关店时,金发男人又冲下来,举着张打印的交割单,手抖得像帕金森。“我清仓了!全买了银行股!” 他鼻尖沾着墨渍,“你说的对,轮胎磨平了就得换!”
肖琦天看着交割单上的亏损数字,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可爱。就像徐涛总说的 “傻人有傻福”,虽然亏得底裤都快没了,却还能对着绿得发慌的屏幕喊 “明天会更好”。
锁门时,沈凌感突然踮脚亲他下巴:“其实你挺懂金融的。”
“哦?” 肖琦天挑眉,指尖划过她锁骨的玉佩,“哪懂?”
“懂止损。” 她笑着往楼上指,“就像当年知道该放王老五一马,知道该把汽修厂改成咖啡馆。”
夜风带着荔枝的甜香,从巷口飘过来。肖琦天望着三楼亮着的灯,特没普大概又在对着 K 线图骂街。他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事跟炒股差不多 —— 有人追涨杀跌,有人长线持有,到最后能不能赚钱不重要,至少得睡得安稳。
第十章 阳台的美元与晾衣绳(含幽默 + 金融 + 日常)
特没普的阳台成了微型交易所。晾衣绳上挂着件印着道琼斯指数的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活像面投降的白旗。肖琦天蹲在楼下修自行车,听着楼上断断续续的咆哮:“美联储这群混蛋!又加息!”
“他今天亏了多少?” 沈凌感端来冰镇荔枝,果皮上的水珠滚进肖琦天的领口,凉得他一哆嗦。
“看这动静,至少够咱们换台新咖啡机。” 肖琦天剥开荔枝,果肉的甜汁溅在手腕的疤上,像块廉价的红宝石。这道疤是当年帮徐涛抢游戏机时留下的,现在倒成了特没普的 “幸运符”—— 老头说这疤痕的形状像只上涨的箭头,每天都要下楼来摸三下。
正说着,金发脑袋从阳台探出来,眼镜歪在鼻尖:“肖!帮我看看这只票!” 他扔下来部平板,屏幕上的 K 线图像条被踩死的蜈蚣,“分析师说能涨到一百块!”
肖琦天接住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这公司主营殡葬业,你指望谁死得快?”
“所有人都会死!” 特没普激动地挥舞手臂,睡衣扣子崩飞一颗,正好掉进肖琦天的自行车筐,“这叫刚需!就像咖啡和爱情,永远有市场!”
沈凌感笑得首不起腰,荔枝核差点喷进车链里。她想起昨天特没普拿着张彩票冲进咖啡馆,说中了五百万,结果是把 “5” 看成了 “6”,奖品是包纸巾 —— 现在还摆在吧台上,包装印着 “恭喜发财”。
午后突然下了场暴雨,特没普的交割单被冲进下水道。老头踩着拖鞋在雨里跳脚,像只被淋湿的火鸡:“我的茅台!我的宁德时代!” 肖琦天把他拽进咖啡馆时,老头怀里还紧紧抱着个相框,里面是张他和巴菲特的合影,只不过巴菲特的脸被换成了沈凌感。
“别嚎了。” 沈凌感递过杯热可可,“我帮你记着呢,你持仓的股票代码,我都存在备忘录里了。”
特没普的眼睛突然红了,吸着鼻子说:“还是你们好…… 华尔街那群混蛋,只会骗我的钱。”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支钢笔,往肖琦天手里塞,“这是我当年做空日元时用的,送给你!以后炒股肯定赚!”
肖琦天看着这支金闪闪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个美元符号。他想起自己那本卷边的《孙子兵法》,其实炒股和打架差不多,都得懂 “兵者诡道”—— 别人贪婪时你恐惧,别人恐惧时你抄家伙上。
雨停时,特没普己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口水浸湿了半张财经报。沈凌感帮他盖上肖琦天的外套,上面还沾着咖啡渍和机油味。
“你说他真的是操盘手吗?” 沈凌感轻声问,指尖划过报纸上特没普年轻时的照片,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和现在判若两人。
“管他呢。” 肖琦天望着窗外的彩虹,“以前是华尔街之狼,现在是小区股神,不都挺好?”
晚风掀起窗帘,吹起特没普的白发。肖琦天突然觉得,这人或许不是亏惨了,只是看开了 —— 就像他把汽修厂改成咖啡馆,不是修不好车了,是觉得磨咖啡豆比拧扳手更有意思。生活这只股票,从来没有标准答案,有人追涨杀跌,有人就地躺平,能笑着收盘的都是赢家。
第十一章 咖啡馆的涨停板(含幽默 + 金融 + 温情)
特没普宣布要给咖啡馆注入 “金融元素” 时,肖琦天正把最后杯拉花失败的咖啡倒进下水道。老头穿着件印着 K 线图的马甲,手里举着块小黑板,上面用红粉笔写着:“今日推荐:荔枝拿铁,涨停价 28 元”。
“这叫消费金融。” 特没普得意地敲着黑板,“把咖啡当股票卖,好喝就叫涨停,难喝就是跌停。” 他突然指向沈凌感,“你当首席体验官,负责给咖啡评级!”
沈凌感憋着笑点头,转身却在吧台下对肖琦天做鬼脸:“他是不是把‘传销’听成‘创新’了?”
第一个 “跌停” 出现在下午三点。穿 JK 的幼教老师皱着眉放下杯子:“这焦糖玛奇朵,甜得像被庄家控盘了。” 特没普立刻在黑板上画了根绿色的大阴线,旁边批注:“主力出货,谨慎介入”。
肖琦天刚要反驳,就被特没普按住:“客户永远是对的!就像股市,散户说你不行,你就真不行!”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铛,往吧台上一敲,“现在宣布重大利好:今晚八点,特没普老师免费讲授《如何用修自行车的逻辑炒股》!”
结果来了三个听众:遛弯的老太太,抱着猫的程序员,还有徐涛 —— 他刚被园长罚了工资,据说是把 “小朋友要节约用水” 说成了 “要像做空一样精准止损”。
特没普站在椅子上,挥舞着肖琦天的扳手当教鞭:“看这螺纹!就像均线!每道纹路都得对齐!你修车不看螺纹?炒股不看均线?都是瞎搞!” 他突然指向老太太,“你买的那支养老股,就像没上油的链条,不跌才怪!”
老太太听得首点头,程序员的猫却突然跳上黑板,踩出一串梅花印,正好在绿色阴线上踩出个小阳线。特没普突然一拍大腿:“看!这就是底部信号!主力在吸筹!”
肖琦天和沈凌感躲在吧台后偷笑,咖啡壶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想起特没普昨天偷偷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是什么操盘手,只是个退休的英语老师,老伴生前爱炒股,这些术语都是听来的 —— 那支印着道琼斯指数的衬衫,是老伴的遗物。
散场时,特没普把扳手还给肖琦天,掌心的老茧蹭过他的手背。“其实炒股和过日子一样。” 老头突然叹了口气,“别总想着涨停,不跌停就挺好。”
肖琦天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突然抓起那支金钢笔往楼上跑。特没普正趴在阳台上,对着手机里绿色的持仓表发呆,月光在他白发上撒了层霜。
“给你。” 肖琦天把钢笔塞进他手里,“明天去销户吧,咱们研究研究怎么把荔枝拿铁做成涨停板。”
老头的肩膀抖了抖,没回头,只是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那支殡葬业的股票,不知何时悄悄涨了两个点。
夜里关店时,沈凌感突然指着窗外,特没普的阳台亮着灯,晾衣绳上的衬衫换了件新的,印着行字:“LOVE IS THE BEST IMENT”。
“你看。” 她靠在肖琦天怀里,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他终于找到真正的涨停板了。”
咖啡香混着荔枝的甜气在空气里发酵,肖琦天低头吻她的发顶。其实生活哪需要什么 K 线图,就像此刻的月光,不涨停,不跌停,却比任何利好消息都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