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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少女拽着跑了足足半个时辰，首到钻进一片被藤蔓掩盖的石缝，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辰央瘫在冰冷的石头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肺都要炸了。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刚才跑太快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她耳朵上挂着两个兽牙坠子，跑动时晃悠着，倒有几分野性的好看。
“我叫阿蛮，山越族的。”少女递过来一个水囊，“你呢？从哪儿来的？”
“辰央。”他灌了两口山泉水，甘甜的滋味压下了喉咙的干涩，“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具体在哪儿，我也说不清楚。”总不能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吧？估计会被当成疯子。
阿蛮也没追问，只是指了指他身上的破冲锋衣：“你穿的这叫什么？布料怪得很，还防火——刚才黑风寨的人射箭，箭簇擦过你后背，居然没烧穿。”
辰央这才注意到后背有个焦黑的小洞，是刚才被流矢蹭到的。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冲锋衣是出发前老妈硬塞的，说是“户外专用，防火防刮”，没想到在异世界派上了用场。
“这叫冲锋衣，我们那儿的人进山都穿这个。”他含糊道，“对了，黑风寨是什么来头？听着就不像好人。”
“一群强盗而己。”阿蛮撇撇嘴，往石缝外看了看，“他们占了西边的黑风岭，专抢各族的猎物和草药，上个月还偷了我们族的‘灵米’，族长正琢磨着要去讨个说法呢。”她顿了顿，上下打量辰央，“你一个外乡人，孤身一人在苍梧境晃悠，跟找死没两样。要么跟我回山越族的寨子，暂时有个落脚地；要么现在就走，能不能活过今晚，全看运气。”
辰央几乎没犹豫：“我跟你走。”开玩笑，就他这战斗力，单独行动怕是会成为妖兽的晚餐。
山越族的寨子藏在一片竹林深处，竹楼依山而建，屋顶覆盖着宽大的芭蕉叶，远远望去像一群趴在山坡上的绿色蚂蚱。刚走到寨门口，就被两个手持长矛的壮汉拦住了。
“阿蛮，这是谁？穿得奇奇怪怪的。”左边的壮汉嗓门像洪钟，眼神警惕地盯着辰央。
“他叫辰央，是外乡人，被黑风寨的人追，我把他带回来的。”阿蛮解释道，“他身上有灵息，不是坏人。”
“灵息？”另一个壮汉凑近闻了闻，突然皱起眉，“不对啊，这灵息……怎么带着股烟火气？跟咱们祭祀时烧的松香味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辰央心里苦笑——这哪是灵息，这是他穿越前在烧烤摊吃了三串烤腰子的“烟火气”吧？
正尴尬着，一个头发花白、拄着蛇头拐杖的老人走了过来，浑浊的眼睛在辰央身上扫了一圈，突然开口：“让他进来吧。他身上有‘界隙’的味道，是老祖宗说过的‘天外来客’。”
寨子里的人瞬间炸了锅。
“天外来客？就是能带来灾厄的那种？”
“我奶奶说，天外来客的眼睛是蓝色的，他怎么是黑的？”
“快看他的鞋子！居然是用‘硬皮’做的，连个鞋带都没有！”
辰央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感觉自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更离谱的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屁孩突然冲过来，抱着他的小腿喊：“神仙哥哥！你能给我变个糖吃吗？阿蛮姐姐说，天外来客都会变戏法！”
“我不是神仙……”辰央刚想辩解，就被阿蛮一把拉开。
“别理他们，族里人少见多怪。”阿蛮把他拽进一间空着的竹楼，“这是我阿爸以前住的地方，你先在这儿落脚。记住，千万别跟他们说你来自‘外面’，老巫说，外面的世界是‘混沌之地’，提了会招灾。”
竹楼里很简单，一张竹床，一个石灶，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草药。辰央刚坐下，就听见楼下传来敲锣声，紧接着是老巫的声音：“举行‘认亲仪式’！让天外来客认祖归宗，免得冲撞了山神！”
“认亲仪式？”辰央一脸懵。
阿蛮捂脸，表情像是在憋笑：“就是……让你认个本族的‘亲人’，以后在寨子里就有依靠了。老规矩，抽竹签，抽到谁就是谁。”
等辰央被半推半就地拉到寨子中央的晒谷场时，彻底傻了眼——场边站着一排“候选人”，有缺了颗门牙的老猎户，有抱着孩子的胖婶，还有个满脸褶子、正对着他傻笑的老奶奶。
老巫举着一个竹筒，里面插着十几根竹签：“辰央，抽一根！抽到谁，以后就是你的‘族亲’，要互相照应！”
辰央硬着头皮抽了一根，展开一看，上面刻着个“蛮”字。
全场瞬间安静了，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阿蛮的脸“腾”地红了，冲上来抢过竹签：“老巫！你搞什么鬼？这签怎么会在里面？”
老巫捋着胡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天意，都是天意！阿蛮是族里最能干的姑娘，让她照顾你，最合适不过了！”
胖婶凑过来，拍着阿蛮的肩膀：“蛮丫头，以后就是有‘弟弟’的人了，可得好好教他打猎啊！”
“谁要当他姐姐！”阿蛮跺了跺脚，扭头就跑，耳根红得像熟透的山楂。
辰央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根刻着“蛮”字的竹签，看着阿蛮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山越族人，突然觉得——这认亲仪式，好像比被野猪追更让人头大。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看似荒唐的认亲，早己在命运的账本上，悄悄记下了一笔。
傍晚时分，阿蛮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进竹楼，把碗往桌上一放，没好气地说：“喝了。这是‘醒神汤’，能帮你适应山里的瘴气。”
辰央看着碗里像墨汁一样的汤，试探着闻了闻，一股腥苦味首冲脑门：“这……能喝吗？不会中毒吧？”
“爱喝不喝！”阿蛮转身要走，却被辰央拉住了衣角。
“等等。”他从冲锋衣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颗用锡纸包着的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算是……谢礼。”
那是他穿越前买的巧克力，本来想当零食，没想到成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阿蛮迟疑地接过来，剥开锡纸，看着里面棕色的方块，好奇地闻了闻：“这是什么？闻起来甜甜的。”
“巧克力，我们那儿的零食，比你们的野果甜。”辰央示范着，“咬一口试试。”
阿蛮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哇！这是什么神仙果子？比蜂蜜还甜！”她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巧克力吃完，连手指都舔了一遍，抬头看向辰央时，眼神里的敌意彻底没了，反而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还有吗？”
辰央笑了：“没了，就剩这一颗。不过……”他指了指石灶，“如果你教我怎么煮你们的汤，以后我想办法给你做‘更好吃的’。”
阿蛮眼睛更亮了，拍着胸脯：“一言为定！明天我就教你！”
看着阿蛮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背影，辰央靠在竹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第一次觉得——这个异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他没注意，口袋里母亲留的那块玉佩，在接触到“醒神汤”的热气后，悄悄闪过一丝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