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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鸦将那个俘虏拖到一处隐蔽的岩洞里。
半刻钟后，她走了出来，将一张从小队长怀里搜出的、用特殊墨水写成的指令条，递给了凯尔。
“黑蛇男爵通过一个叫‘黑暗契约’的渠道，联系上了一群‘腐朽之神’的邪教徒。”夜鸦的陈述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情绪，像在背诵一份清单。“男爵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在凛冬城附近制造亡灵事件。”
“目标，找到一个叫‘不朽核心’的东西。”
“所以，那个陷阱任务只是一个幌子。”凯尔的手指抚过那张字条，上面的墨水散发着一股铁锈与腐肉混合的微弱气味。“他不是想伏击我们，他是想清理掉所有可能发现真相的障碍。”
“这个杂碎，他想把整个凛冬城都拖下水！”巴顿狠狠地啐了一口。
格罗姆沉默地擦拭着巨斧上的血迹，他能感觉到，凯尔的力量变得更强了。那种能让他混乱的脑子变得安静的力量。这一次，他不再是被迫服从。他看向凯尔，第一次主动开口，吐出完整的句子。
“我们……杀回去。”
凯尔摇了摇头。他把那张字条收进怀里，看向自己的队伍。
最坚固的盾，最狂暴的矛，最沉重的锤，最致命的箭，最诡秘的影。还有他自己，一个越来越无法被定义的怪物。
“杀回去？”凯尔的唇角勾起。“太便宜他了。”
“我们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精心策划的混乱，最后会烧掉谁的王座。”
回到黎明之刃的宅邸，壁炉的火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关于那个S级委托，还有别的发现。”夜鸦将一张手绘的地图铺在桌上，地图的材质是某种粗糙的兽皮。“委托的真正地点，在北境冻土深处，一处被当地人称为‘哀嚎废墟’的古战场。”
“委托内容也不是寻宝，而是取回一件特定的物品，一块‘古代符文石’。”
巴顿凑上前，他看不懂地图上那些扭曲的符号。“符文石？那玩意儿能值S级？我拿锤子砸石头，一天能砸一堆。”
“这不是重点。”夜鸦没有理会矮人的玩笑。“重点是，发布这个委托的，根本不是佣兵公会。是一个叫‘秘影议会’的组织。”
“秘影啥玩意儿？”巴顿挠了挠他被燎焦的胡子。“听着就像一群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不。”夜鸦的回答让矮人闭上了嘴。“他们很古老，而且非常强大。公会的执事官，只是他们收买的一个传话筒。”
凯尔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这些，也是那个俘虏说的？”
“不。”夜鸦从怀中取出一枚经过改造的通讯水晶，水晶的表面流动着一行行无法解读的符号。“这是我从‘猎犬’头领那里缴获的备用通讯器里，截获的一份加密信息。发信方，正是秘影议会。我没法完全破解，它用了至少三种以上的古精灵语变体作为密钥。”
她伸出手指，点在了水晶屏幕上几个闪烁的字符上。
“但表层信息里，有几个词很扎眼。”
【……王座残片……】
凯尔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他胸口的那块碎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那不是吞噬亡灵能量时的贪婪，而是一种被同类呼唤时的共鸣。
“王座残片？”雪莉皱起眉。“这和怨灵上次提到的‘王座’有关系吗？”
凯尔没有回答。
秘影议会。S级委托。不朽核心。王座残片。无数线索像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网在中央。这个所谓的“秘影议会”，他们不仅知道残片的存在，甚至可能就是这些残片曾经的拥有者。
或者，守护者。
他伸出手。“这个东西，交给我。”
夜鸦将通讯水晶递给他，没有多问。
凯尔握住那枚冰冷的水晶，一段段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关于信息加密与破解的知识，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我以前……碰巧研究过类似的密文。”
巴顿瞪大了眼睛。“头儿，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本事？”
“以后你会习惯的。”凯ル将水晶收起，他己经有了新的决定。“巴顿，格罗姆。”
“在！”
“头儿。”
“准备远征物资。最好的皮毛，最耐寒的帐篷，双倍的燃油和食物。我们要去北境。”
巴顿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大嘴。“去北境？搞那个什么议会？好嘞！这个我喜欢！管他什么鸟议会，敢挡路，爷爷的锤子教他们怎么做人！”他扛起战锤，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准备去清点仓库。
格罗姆则走到凯尔身边，他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凯尔完全笼罩。“保护……你。”他只说了两个字，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沉重。
与此同时。
黑蛇男爵的庄园。
维克多·霍克将手中的高脚杯狠狠砸在地上。猩红的葡萄酒，混着玻璃碎片，溅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
“废物！”
管家跪在地上，身体抖动。“七个‘暗影猎手’，全军覆没？连一个活口都没回来？”
“不……不是的大人……”管家的牙齿在打颤。“是……是阿克……被活捉了。”
“活捉？”维克多脸上的怒火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所取代。阿克知道的太多了。他知道“黑暗契约”，知道他和腐朽教徒的交易，知道一切。凯尔现在肯定也都知道了。这个从战场上爬回来的杂种，他不仅没死在陷阱里，还反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不能再等了。”维克多眼中的恐慌，逐渐被一种疯狂的杀意所替代。“传我的命令！启动‘净化协议’！”
管家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大人！‘净化协议’会惊动城主府和圣光教会！代价太大了！”
“代价？”维克多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最大的代价，就是让他继续活下去！”
“去！把所有能动用的人都派出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暗杀、下毒、还是在城里制造一场爆炸！”
“我不管他是谁！我不管他背后站着谁！”
“我要‘黎明之刃’这个名字，在天亮之前，从凛冬城彻底消失！”
夜。
凯尔的房间里没有点灯。他独自坐在桌前，那枚加密的通讯水晶，在他手中散发着幽幽的微光。胸口的残片，正在与水晶中的某个印记，发生着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共振。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复仇而挣扎求生的小队长了。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网，己经将他卷入其中。
而这张网的中心，似乎就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凯尔闭上眼，将意识沉入脑海，开始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拆解着那些古老的密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