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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方城墙的欢呼声汇集成海啸，传到这片死寂的哨塔时，独眼佣兵才敢相信一切真的结束了。他全身一软，瘫在地上，任由血污与泥土混合的地面冰冻他的后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弹。其他人也一样，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抽走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一个个东倒西歪，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破烂口袋。
只有凯尔还站着。
他没有看远处庆祝的人群，也没有理会脚下堆积如山的尸骸。他体内的那块残片，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风暴。那股吞噬了整晚的死亡能量，此刻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猛然沸腾。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信息流，粗暴地冲刷着他的大脑。不再是模糊的饥饿感，而是具体的，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知识，强制性地烙印进他的灵魂。
【能量储备达到阈值】
【能力升级：高阶自愈】
【新能力解锁：亡灵低语（初阶）】
【描述：你可以向低阶亡灵（骷髅、僵尸）的魂火，发出微弱的、无法被违抗的指令】
凯尔的身体因为信息的灌入而轻微颤抖。他能感觉到，体内每一处细微的伤口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蠕动、愈合。这股力量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低头，看向墙下那片尸骸构成的地毯。瘟疫。这是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词。这么多尸体堆积在这里，用不了半天，另一场无声的灾难就会从城墙根下爆发。
他将意志力集中，尝试着去触碰那股新获得的力量。就像在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他的意识越过墙垛，精准地落在一具还算完整的骷髅兵残骸上。
“站起来。”
一个无声的指令发出。
那具骷髅散乱的骨架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眶中，一缕微弱的魂火被强行点燃。它笨拙地，一节一节地将自己从尸堆里拔了出来，动作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迟滞感。
“把那具尸体，扔到坑里去。”
凯尔再次下令。
骷髅兵的动作僵硬得可笑，它走到一具僵尸旁边，用骨手拖着尸体的脚踝，一步一晃地走向远处一个被憎恶砸出的大坑。
成了。凯尔的呼吸陡然急促。他立刻将指令延伸出去，又有三西具骷oula兵从尸堆中摇晃着站起，开始机械地清理战场。
“我操，那是什么鬼东西？”独眼佣兵支起半个身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亡灵法师残留的魔力吧。”巴顿喘着粗气，随口应了一句。他正用烈酒清洗腿上的伤口，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凯尔胸口的残片，没有发热，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针对亡灵的感应。是活物。带着一种冰冷、专注的杀意。
他不动声色地瞥向哨塔的另一侧入口，那里，三个穿着城卫军破烂盔甲的身影，正借着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他们的步伐太轻了。他们的动作里，没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只有猎食者的精准。
刺客。黑蛇男爵的耐心显然己经耗尽。
凯尔没有出声提醒巴顿。他只是分出一缕心神，对离刺客最近的一具骷髅下达了一个新的指令。“攻击。”
那具正在拖拽尸体的骷髅兵，动作猛然一顿。下一秒，它扔掉手里的尸体，发疯一样转身，挥舞着骨爪扑向了离它最近的那个刺客。
“该死！”刺客下意识地低骂一句，反手拔出短剑，一剑就将骷髅的头骨劈成了两半。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
“有敌人！”巴顿的反应快如闪电，他咆哮一声，抄起手边的巨锤就冲了过去。
另外两名刺客见行踪败露，不再隐藏，抽出淬毒的匕首，一左一右扑向凯尔。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他。
凯尔不退反进。他将战斧的斧柄倒转，迎着左边刺客的匕首，用坚硬的铁木狠狠撞了上去。铛！刺客的手腕被震得发麻，匕首几乎脱手。凯尔的身体顺势一矮，躲过右边刺客致命的背刺，战斧的斧刃贴着地面，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噗嗤。那名刺客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脚筋被齐刷刷地斩断，整个人惨叫着倒地。
另一边，巴顿的战斗更加简单粗暴。他的巨锤带着风声，根本不给刺客近身的机会。那名刺客被逼得连连后退，最终被巴顿一锤砸中胸口，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落地时己没了声息。
凯尔一脚踩在倒地刺客的手腕上，冰冷的斧刃抵住了他的喉咙。“谁派你们来的？”
“男爵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刺客的嘴里涌出黑色的血沫，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服毒自尽。凯尔在他身上搜了搜，只找到一枚小小的，刻着数字“七”的黑铁牌。
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墙下传来。城防军指挥官加里安的副官，带着一队士兵，还有几个抬着箱子的仆役，登上了这片修罗场。他看到了地上的三具刺客尸体，又看了看浑身浴血的凯尔与巴顿。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或者说，不是时候。”副官的话里带着一丝玩味。
“城主府的嘉奖。加里安将军为你争取来的。”他挥了挥手，仆役们将几个沉重的木箱打开。金币，银币，还有疗伤的药剂与崭新的武器。
“另外，城主大人愿意授予你凛冬城荣誉骑士的头衔，以及城西的一处宅邸。”
独眼佣兵和其他幸存者眼睛都看首了。这几乎是一步登天的奖赏。
“我拒绝头衔。”凯尔平静地开口。“我只要钱，还有我应得的东西。”
“应得的东西？”副官挑了挑眉。
“B级佣兵的徽章。”凯尔将那块染血的C级木牌扔在地上。“我要让整个凛冬城都知道，是谁守住了这里。”
副官愣住了，他深深地看了凯尔一眼，随即笑了起来。“我会如实转告的，凯尔‘先生’。”他带人留下了物资，又带走了刺客的尸体。
哨塔上再次恢复了宁静。巴顿拖着伤腿走过来，他看着凯尔，欲言又止。“那些骷髅……”
“我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它们。”凯尔没有隐瞒。他看着巴顿，伸出手，不远处一具骷髅残骸的下颌骨，应声开合了一下，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响。
巴顿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没有惊恐，没有后退，只是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我就知道，你他妈的不是个正常人。”矮人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放心，这事我烂在肚子里。以后要是人手不够，你是不是能……算了，当我没问。”
凯尔点了点头，他相信巴顿。他抬头，望向凛冬城深处，那里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