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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王猝死，魂穿不良人
“疼……”
剧痛如钢针，狠狠扎进陆远的太阳穴。鼻腔里充斥着一股腐朽的霉味，混合着廉价墨锭和潮湿竹简的气息。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慢慢转为清晰。
古色古香的梁柱，昏黄的油灯，还有身上这件粗麻布制成的圆领袍，触感粗糙得磨人。
这不是局里面的审讯室。
不等他理清思绪，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远，别装死了！帅令，‘百鬼夜行’案，三日之内必须破案！”
“砰”的一声，一卷粗糙的案宗被重重砸在他面前的木案上，震得油灯火苗狂跳。
陆远抬起头，一个穿着同样制式袍服、满脸横肉的男人正轻蔑地盯着他，此人叫王大锤，是脑中混乱记忆里最清晰的一张面孔。
百鬼夜行？大唐长安？不良人？
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冲撞、融合，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他，现代刑警队长卷王陆远，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后猝死，竟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大唐，成了长安城里一名最底层的巡街小吏——不良人。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活活吓死了。
王大锤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嘲弄：“三日破不了案，不良帅就要把你这‘关系户’的鱼符收了，滚出长安。一个黑户，出了这城门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教你吧？”
滚出长安，对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黑户”来说，和死路一条没什么区别。
这是……开局就要我死？
“你看你这怂样，和以前一模一样。”王大锤见他脸色惨白，更是得意，“听我的，随便去牢里提个贼，大刑一上，不愁他不认。赶紧画押结案，对大家都好，免得你这扫把星连累我们。”
周围几个同僚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他们都等着看这个平日里懦弱无能的“关系户”如何出丑。
陆远撑着桌案，强迫自己站稳。融合记忆带来的剧痛还在持续，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抬起眼，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无证据推论就是构陷，”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清晰地刺入王大锤的耳朵，“你想被连坐吗？”
现代刑侦术语，配上他此刻冰冷的眼神，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王大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被这陌生的词汇和陆远判若两人的气场震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陆远吗？
陆远不再理会他，伸手拿起了那卷散发着霉味的案宗。
案宗的记录混乱不堪，充满了荒谬的鬼神之说。
三名富商，在三个不同的夜晚，死于各自守卫森严的宅邸内，门窗完好。
现场没有搏斗痕迹，没有毒物，没有外伤，死者脸上都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物。
唯一的“线索”，来自一名吓得屁滚尿流的更夫。他说自己看到一个“鬼影”，浑身散发着幽幽绿光，如柳絮般“飘”过了数丈高的院墙。
“查不下去了吧？”王大锤回过神来，不甘心地再次挑衅，“鬼杀人，怎么查？不如早点找个替死鬼，你好我好大家好！”
“闭嘴。”陆远头也不抬，翻看着案宗。
“你！”
“所有卷宗里的推论，都是基于‘鬼神作祟’。可笑。”陆远将案宗重重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慑了整个屋子的嘈杂。
他环视西周，目光从王大锤等人脸上逐一扫过，冷冷地宣布：“我要重返案发现场。”
此言一出，屋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
“还去现场？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了！”
“真是黔驴技穷了，还想找出朵花来？”
“由他去吧，别死在里面就行，那地方邪性的很。”
对于这些冷嘲热讽，陆远置若罔闻。
他径首走出不良人的据点，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让刺痛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长安城的深夜，万籁俱寂，朱雀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巡夜武侯的脚步声在远处偶尔响起。
他一边走，一边强行梳理着脑中属于原主的记忆。
记忆的最后，是原主偷偷潜入最后一处案发现场——富商钱百万的府邸。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一道绿光，一个模糊的影子……
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恐惧，那股恐惧强烈到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吓死，也正是这极致的恐惧，抽空了原主的灵魂，才给了他陆远鸠占鹊巢的机会。
这案子，绝不是鬼神作祟那么简单。
它不仅关系到自己能否活下去，更隐藏着一个能瞬间“吓死”人的秘密。
而他，一名与尸体打了十年交道的刑侦队长，最不信的就是鬼，最擅长的，就是让死人“开口说话”。
很快，钱府到了。
高大的院墙外，几名武侯持着火把守卫，神色紧张，不敢靠近。宅邸内一片死寂，黑漆漆的，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冷上几分。
陆远没有急着叫门，而是绕着高墙，一步步仔细勘察。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寸墙体、每一块砖石。
同僚们只知道勘察现场，却忽略了凶手是如何“进入”现场的。
鬼，可以穿墙而过。
但人，不行。
终于，他在外墙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了脚步。
这里光线昏暗，靠近墙根的阴影里，有一丛半人高的杂草。
他蹲下身，拨开草丛。
墙壁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突兀地出现在布满青苔的砖缝之间。
划痕很新，边缘整齐，带着一丝金属摩擦后留下的微光。
陆远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道划痕的边缘，感受着那远超普通铁器留下的精细切口。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头，望向漆黑的院墙，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凶手宣告：
“鬼，可不会用这么精巧的工具来翻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