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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清清身上的月白郡主服上。
侍女小翠为她系着腰带，看着镜中眼神沉静的清清，忍不住道：“郡主，您最近……好像不一样了。”
清清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声音平淡：“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另一个侍女小莲接口，捧着首饰盒笑道，
“就是觉得您身上有股劲儿了。以前总怕这怕那，现在……”
她想了想，
“就该这样！您是郡主，长公主疼您，别说在府里，就是在整个京都，谁不得敬您三分？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
小翠也点头：“是啊郡主，那些下贱坯子，就怕厉害的。您要是厉害点儿，谁还敢给您气受？”
清清握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镜中的自己，眉眼间似乎真的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是因为阿南，因为阿南她变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的阻拦声：“李嬷嬷！您不能进去！郡主正在更衣……”
“滚开！”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深蓝色宫装、体态微胖的嬷嬷闯了进来，正是长公主从宫里带来的李嬷嬷。
清清看到她，握着梳子的手瞬间收紧。
她认得这个李嬷嬷，名叫李怀兰。当年在宫里做最低等的宫女时，李嬷嬷是太后送给长公主在宫里的管事嬷嬷，最是横行霸道。
有一次她帮李嬷嬷打扫屋子，一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被李嬷嬷抓住头发，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还罚她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
“哟，清清郡主这身子骨，是越来越金贵了。”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清清，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老奴来借样东西，郡主不会不给吧？”
“嬷嬷要借什么？”清清压下心头的恨意，声音尽量平静。
“我家姑娘，”李嬷嬷扬了扬下巴，指的是她远房的一个侄女，最近被六王爷看中，
“要去参加六王爷的宴会，听说郡主这儿有支长公主赏的赤金点翠凤钗？借去戴戴，撑撑场面。”
她说着，对身后带来的几个仆妇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找找？小心着点，别碰坏了郡主的宝贝。”
仆妇们立刻翻箱倒柜，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一个个打开，珍珠玛瑙散落一地。
小翠和小莲想上前阻止，却被仆妇们推搡在地：“哪来的小蹄子，也敢拦我们？”
清清站起身，看着她们将凤钗从锦盒里拿出。她并不在意什么凤钗，长公主送的东西，她巴不得戴在猪头上，只是今天李嬷嬷又这么欺负她。
“找到了！”仆妇将凤钗递给李嬷嬷。
李嬷嬷掂了掂凤钗，满意地笑了：“多谢郡主慷慨，用完了自会还来。”说罢转身就走。
实则，被李嬷嬷拿走的东西，若不是坏了，从来没有送回来的。
“把凤钗留下！”小翠爬起来，挡在门口，“那是长公主给郡主的！”
李嬷嬷斜睨了她一眼，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狗奴才，也配管我的事？”
小莲吓得脸色发白，拉了拉清清的衣袖，小声道：“郡主，就这么让她抢了去？那可是……”
清清看着小翠脸上的红印，又想起自己当年跪在雪地里的寒冷，想起李嬷嬷那淬了毒似的眼神，想起她打在自己脸上的耳光，火辣辣的疼仿佛还在皮肤上灼烧。
那时候，她缩在角落，连哭都不敢大声，只能任由眼泪往肚子里流。
“站住。”清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嬷嬷脚步一顿，转过身，阴阳怪气地笑道：“哟，郡主这是要拦老奴？怎么，刚得了些体面，就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凤钗，
“老奴告诉你，你现在是长公主的金丝雀，看着风光，可没实权！这府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她说完，带着仆妇们扬长而去。
清清看着她的背影，一股怒火从心底首冲头顶。
她猛地追上去，却被一个仆妇狠狠一推，踉跄着向后倒去，撞在身后的圆桌角上。
桌上的茶碗「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片西溅，一片锋利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郡主！”小翠和小莲惊呼着扶住她。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跑来：“郡主，长公主请您过去呢。”
小翠看着清清流血的手，又气又急：“太过分了！郡主，咱们告诉长公主去！我们治不了她，自然有厉害的治她的罪！”
另一个小丫鬟也道：“是啊郡主，您手上的伤，长公主看了肯定会问，到时候李嬷嬷想跑也跑不了！”
清清看着手背上的血珠滴落在地，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她想起李嬷嬷嚣张的嘴脸，想起自己被推搡的狼狈，想起那些年在宫里受过的所有欺负——父亲醉酒后的拳头，管事嬷嬷的巴掌，六王爷的龌龊，长公主的囚禁……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要被欺负？
因为她忍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为她以为顺从就能换来安宁。
可结果呢？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践踏！
“告诉长公主？”清清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狠厉。
她捡起地上一片最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地划过自己的手背。
“郡主！您干什么？！”小翠吓得尖叫。
鲜血涌得更凶了，染红了她的衣袖。清清看着那片染红的瓷片，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不用告诉她。”
她要自己讨回来。
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一个都不能跑。
李嬷嬷，六王爷，甚至……长公主。
她不是任人摆布的畜生，她是清清，是活生生的人，她有尊严。谁要是敢践踏，她就用鲜血，一点一点，讨回来。
“走吧，”清清放下瓷片，任由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声音平静得可怕，“去见长公主。”
小翠和小莲看着她手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又看着她眼中那陌生的、带着血腥味的决绝，吓得不敢说话，只能扶着她，一步步走向长公主的寝殿。
她们的郡主，是真的变了。变得……让人心惊胆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