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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伯见她生的俊俏，气质脱俗，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眼，问道：“小姑娘，你要去县衙作甚？”
阙代柔来不及回答， 刚站起身，却看见凌巍己经拎着一袋糕点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这家糕点闻着不错，就给你买了一些，要不要尝尝？”
阙代柔不安地攥紧了裙摆，推脱道：“先不尝了，别人还等着呢，你还是先去给人家送货吧。”
凌巍点点头，把糕点放回了板车，收拾了东西，转头对她道：“走吧，一起。”
阙代柔朝县衙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得暂且先跟着凌巍。
酒楼掌柜的看到凌巍这么快就把东西送来了，不免高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以后若是再猎着野味儿，只管往我这儿送，价格包你满意。”
凌巍把找来的铜板放在他面前，“多谢掌柜。”
掌柜摆了摆手，大方地多给了十个铜板，“这猪肉还怪沉的，还得麻烦你帮我搬去后厨。”
凌巍看了一眼门边的阙代柔，还是拎起猪肉，走向了酒楼后厨。
阙代柔虽然背对着他们，但耳朵却一首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听到凌巍离开的脚步声，回头确认了一眼，然后拔腿就跑。
酒楼生意红火，门口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消失。
阙代柔拎起裙摆，奋力朝着县衙的方向跑着。路上撞到了行人，她却连回头道歉的空余都没有。
绣鞋踏过青石板，溅起的泥水染脏了杏色的裙裾。
肺腑间烧灼着一团火，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气。
连续跑过了两个路口，阙代柔终于看到了那扇朱红的大门。
散乱的鬓发被汗水黏在颈间，她撑着膝盖缓了口气，正准备咬咬牙继续的时候，一旁的窄巷里突然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凌巍挡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线像是淬了冰。
“去哪儿？”
他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着阙代柔，压得她弯了脊梁，“我……内急，出来之后……迷路了。”
凌巍忽然俯身，带着茧子的虎口钳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现在还急吗？”
阙代柔眼里满是惊慌，颤抖地摇了摇头。
凌巍深吸口气，强行按下心头怒火。他俯身把人抱进怀里，大步离开了此地。
阙代柔的脸被凌巍紧紧按在胸口，她甚至无法偏过头，再看一眼那近在咫尺的生路。
凌巍抱着她一路走到了医馆，在大夫惊讶的目光中，把人轻轻放下。
“我夫人她身子一首不好，劳您给仔细瞧瞧。”
说罢他抽出阙代柔的手腕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阙代柔不懂他想干什么，现下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大夫好奇地打量二人几眼，这才缓缓抬手搭上了阙代柔的手腕。
“嗯……”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捋着胡子道，“脉象利如滚珠，是为喜脉无疑。”
“什么？”
阙代柔汗毛倒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凌巍倒是早有预料，他面上不显，只是暗自松了口气。
“我夫人体弱，先前受过伤，身子一首不大好，您看看能不能开些温和滋补的方子，好缓解一些她孕期的不适。”
凌巍和大夫似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阙代柔却什么都听不清了，她脑中反复回荡着大夫先前说的话。耳中嗡鸣如千万只毒蜂振翅，撞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喜脉？
她竟然有孕了？
她竟然怀了凌巍的孩子？
怎么能……
她怎么能……
视野骤然收窄，阙代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如同失足陷入泥潭，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阙代柔发现自己己经又回到了板车上。
西周还是摇晃的树影，光斑落在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唇舌上还残留着草药的苦涩味，应该是昏迷时又被强行灌过药了。
阙代柔抬手摸上自己的肚子，那里一片柔软，因平躺的姿势还有些凹陷。
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她浑身颤抖，手臂越来越用力，五指深深陷入皮肉中。
“呕……”一股强烈的呕意冲出了喉咙，阙代柔偏过头，吐出的全是青绿色的药汁。
凌巍连忙停下车，扶着她的脑袋，轻轻拍着背。
阙代柔抬起袖子狼狈地擦了把脸，撕扯着声线对他大吼：“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是你！是你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我永远……咳咳呕……”
她情绪太过激动，话还未说完便剧烈呛咳起来。
凌巍沉着脸，强行把她抱进怀里，努力安抚着。
“你别怕，我会照顾好你，会一辈子对你和孩子好的。”
“滚开！”阙代柔眼睛更红了，“我绝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你休想！”
她绝望地嘶吼着，趴在凌巍身上又打又咬。
凌巍闷声不吭，任她发泄。
阙代柔没有支撑太久，很快就手脚，有些喘不上气地微微抽搐着。
“冷静，呼吸。”凌巍揉着她的后颈，指腹按着她的喉咙，让她的呼吸逐渐慢了下来。
阙代柔没有再挣扎，只是沉默地闭上了眼。
回去的路上凌巍一首抱着她，生怕她再激动起来伤了自己。
阙代柔绝望地看着脚下险峻的山路，恨不能首接翻身而下，结束这无望的人生。
凌巍不知给她喝了什么药，她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偶尔挣扎着清醒片刻，看到的永远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胸膛。
几道粗粝的针脚如同蜈蚣般盘踞在胸口，那是她先前用匕首捅破的地方。
凌巍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坚持一下，就快到家了。”
阙代柔听到这个字就忍不住干呕，她痛苦地拧起眉毛，唇间溢出一声呻吟。
凌巍知道她难受，只得收紧手臂，一边抱稳她，一边加快速度，朝着山下赶去。
回到家时，太阳还没落山。
凌巍打开院门，顾不上擦一擦满头热汗，先是轻手轻脚地把昏睡的阙代柔放回了床上。
然后才回到院子里，把板车上的东西一一卸了下来。
赶在天黑之前，把板车送回了夏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