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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地质大学的实验楼走廊静悄悄的，只有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
霍恩走在最前面，手里紧握着那个牛皮纸包裹。
他的驼色呢子大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羊毛围巾。
"张教授的实验室在308。"叶枫看着墙上的指示牌说道。
他的手指在楼梯扶手上滑过，不锈钢扶手冰凉光滑。转过二楼拐角时，一扇窗户没关严，冷风夹着细雨飘了进来，打湿了霍恩大衣的肩膀。
308室的门半掩着，透出一道暖黄色的光线。
霍恩轻轻叩门，指关节敲在实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推开门，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叶清香。张教授站在实验台前，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钢笔。
他身后的电子显微镜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放大数百倍的植物细胞图像。
"你们来了。"张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茶叶样本很有意思。"
他转身指向显微镜旁的显示器，画面上的细胞结构呈现出不规则的排列。
霍恩将包裹放在实验台上，牛皮纸与不锈钢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
他解开麻绳时，手指有些僵硬，可能是走廊上的寒气还未散去。
"这是..."张教授的目光落在采茶日志上，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线。
"在茶室收到的。"叶枫解释道，同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从杭州带回的茶叶样本，"和这个应该是同一种。"
张教授翻开日志，泛黄的纸页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的地形图上："这个标注..."他凑近看了看，突然转身走向书架，"稍等。"
书架的玻璃门滑开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张教授抽出一本厚重的《华国东南地质图谱》，书脊上的烫金字己经有些褪色。
他快速翻到某一页，将书平摊在实验台上。
"你们看。"他的指尖在地图和日志之间来回移动，"这个岩层走向，还有这里的矿物标记..."
霍恩的围巾垂落在书页上，羊毛纤维轻轻扫过那些细密的等高线。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从大衣内袋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进行比对。
实验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通风系统运转的轻微嗡鸣。
窗外的雨势变大，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清晰可辨。
"这些茶叶..."张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细胞壁结构很特殊，含有异常高的矿物质结晶。
"他走向显微镜，调整了一下焦距，"普通茶树不可能吸收这么多金属元素。"
叶枫凑近显示器，屏幕上的细胞图像确实与普通植物细胞不同，细胞壁呈现出不规则的增厚。"对人体有害吗？"
"不，恰恰相反。"张教授重新戴上眼镜，"这种结构...理论上可以增强抗氧化性。
"他停顿了一下，"但自然界中不该存在这种变异。"
霍恩突然首起身子，笔记本在他手中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金华。"他说道，声音有些干涩，"包裹是从金华寄出的。"
张教授愣了一下，随即走向电脑："我有个学生在金华地质局。"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显示器亮起，显示出邮件界面。"可以查查那里的地质资料。"
窗外的雨声中突然夹杂了一声闷雷，实验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叶枫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走到窗边接听。
"是王经理。"挂断电话后，他走回实验台，"茶室那边找到了更多关于李老三的资料。"
霍恩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采茶日志的封面，皮革表面己经有些磨损。"他家里还有人吗？"
"有个侄子。"叶枫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在金华工作。"
张教授的电脑发出新邮件的提示音。他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内容，眼镜片上反射着快速滚动的文字。
"有意思..."他喃喃道，"金华北部确实有类似的岩层结构。"
实验台下的抽屉被拉开，张教授取出一张华国地图，铺在日志旁边。
地图上己经用红笔画了几个圈，其中一个正好覆盖金华北部山区。
"这个区域..."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画了个小圈，"七十年代曾经有过地质勘探，但资料不全。"
霍恩的笔记本又打开了，钢笔在纸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墨水在纸面上微微晕开，形成淡淡的蓝色痕迹。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着空调外机的金属外壳。
"茶叶样本能留在这里吗？"张教授问道，同时从柜子里取出几个玻璃样本瓶，"我想做进一步分析。"
叶枫点点头，看着张教授将茶叶小心地装入瓶中。
玻璃瓶上的标签被钢笔写上日期和编号，墨迹在光滑的纸面上干得很慢。
"他的侄子..."霍恩突然开口，"在金华做什么工作？"
叶枫重新查看手机："地质局...司机。"他抬起头，"负责接送勘探队。"
张教授的手停在半空，样本瓶的玻璃塞子差点掉在地上。"勘探队？"他的声音提高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信息里没说。"叶枫摇摇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脸色有些苍白，"只说己经联系上他了。"
霍恩将采茶日志小心地包回牛皮纸中，动作缓慢而谨慎。
他的围巾末端沾上了实验台上的水渍，深灰色变成了近乎黑色。
"去金华。"他最后说道，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离开实验楼时，雨己经小了很多。校园里的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霍恩走在前头，包裹紧紧夹在腋下。他的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校门口的出租车等候区空无一人。
叶枫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屏幕上的天气预报显示金华明天是晴天。
"要通知伊丽莎白吗？"他问道，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
霍恩望着远处被雨水洗刷过的梧桐树，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先弄清楚再说。"他的声音混在渐弱的雨声中，几乎听不真切。
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霍恩拉开车门时，包裹的一角被车门夹住，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沉默地坐进车里，将那个承载着太多疑问的包裹小心地放在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