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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江饭店北楼。
林建成站在1608号套房门前，指尖轻轻敲击红木门板。
三长两短，这是程卫国告诉他的暗号。门内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猫眼后的光线暗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谁介绍你来的？"门缝里传出沙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美国口音。
"程志刚教授的学生。"林建成压低声音，"带着周先生的信物。"
门链哗啦一声滑开。出现在眼前的老者约莫七十多岁，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圆框眼镜后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他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胸前别着普林斯顿大学的校徽，右手却紧握着一把黑黝黝的手枪。
"进来。"方济生侧身让出通道，目光警惕地扫过走廊，"他们跟踪你了？"
套房窗帘紧闭，台灯在茶几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林建成注意到茶几上摊着几张蓝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德文和英文术语。方济生收起手枪，从内袋取出半块青瓷片——与林建成手中的严丝合缝。
"周老师当年给我的。"老人着瓷片，声音突然哽咽，"1938年我离开上海前夜，他在交大实验室亲手交给我的..."
林建成从公文包取出寒山寺的羊皮纸和程教授的笔记。方济生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枯瘦的手指在纸页上微微颤抖："没错...就是这个...周老师当年设想的终极改良版..."
窗外，南京西路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在蓝图上投下变幻的光斑。方济生突然抬头："你知道为什么周老师要把配方分成三份吗？"
"为了安全？"
"不止。"老人推了推眼镜，"阳法在欧，阴法在华，改良版由我带去美国——这是周老师布下的三颗种子。
"他指向蓝图上的分子结构图，"欧洲的传统工艺，华国的军工应用，美国的材料科学，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金粉'。"
茶几上的保密电话突然响起。方济生接听后脸色骤变："安全屋暴露了，十分钟内撤离。"他迅速收起蓝图，从衣柜取出一个钛合金箱子，"陈启年的人比想象中来得快。"
林建成帮他收拾文件："去哪里？"
"华国材料科学研究院。"方济生将箱子交给林建成，"这里面是周老师最后的研究成果，必须亲手交给钱院长。"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时，方济生突然按住林建成的肩膀："你先走，我引开他们。"不等回应，老人己大步走向一辆黑色奔驰，故意将钥匙弄得叮当响。
林建成抱着箱子隐入阴影。
果然，两个穿西装的男子迅速跟上奔驰。他趁机溜向另一侧出口，老周的车早己发动等候。
"去材料研究院，快！"
黑色奥迪驶入延安高架时，后视镜里出现一辆紧追不舍的摩托车。
老周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拐进小巷。
林建成抱紧钛合金箱，金属棱角硌得肋骨生疼。
箱体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指纹锁亮起绿灯——方济生不知何时己经录入过他的指纹。
"林总，坐稳了！"老周一个急刹甩开追兵，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声响。
材料研究院的主楼灯火通明。钱院长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看到钛合金箱时双眼放光："老方终于回来了！"他输入密码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卷微缩胶片和几页手稿，"这是..."
"周明哲先生1938年的终极改良版。"林建成转述方济生的话，"需要结合欧洲和华国的研究成果才能完整破译。"
钱院长立即召集专家组。投影仪下，微缩胶片显示出令人震撼的内容——周先生当年己经预见到纳米材料在隐身技术中的应用，他设计的"金粉-陶瓷-石墨复合结构"，与九十年代最前沿的隐身材料理论惊人相似。
"天才...真正的天才..."钱院长激动得声音发颤，"周先生六十年前就指出了我们现在的研发方向！"
深夜，林建成回到仁济医院。苏雯和新生儿己经睡下，林继周的小脸在夜灯下泛着柔和的粉光。
他轻轻抚摸儿子细软的胎发，忽然在婴儿床下发现一个牛皮纸信封——方济生的笔迹："致林氏夫妇：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我己安全，明日赴西北与程卫国汇合。陈启年的事，郑国涛会处理。"
信封里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1937年的上海交大实验室，年轻的周明哲站在中央，左侧是程教授，右侧是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想必就是学生时代的方济生。
照片背面写着："科技为盾，泽被苍生。师生三人，同心同德。"
窗外，七月的上海夜空难得繁星点点。
林建成望着熟睡的妻儿，又看向手中的老照片，忽然明白周先生当年布下的不仅是三颗科技种子，更是一种传承的精神。
次日清晨，苏雯醒来时发现丈夫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老照片。
晨光透过纱帘，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温柔的光影。婴儿床里，林继周正咿咿呀呀地玩着自己的小手。
"醒了？"林建成睁开眼，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方教授安全了。"
苏雯微笑着指向床头柜上的报纸。财经版头条赫然写着：《陈氏银行前董事长陈启年在瑞士被捕，涉多起跨国商业间谍案》。
配图中，戴着手铐的陈启年被押上警车，而站在瑞士警方旁边的，竟是身着便装的郑国涛！
"郑国涛根本不是银行家..."苏雯轻声道，"他是GA部的。"
林建成想起程卫国说过的话——周先生布下的三颗种子，分别落在欧洲、华国和美国。如今看来，守护这些种子的，还有另一群无名英雄。
电话铃声打破晨间的宁静。马明远的声音透着兴奋："林总，刚收到莫斯科消息！科利亚在冬宫又发现安德烈的重要笔记，说周先生曾预言金粉配方会在二十一世纪..."
通话突然被婴儿响亮的啼哭打断。林建成放下电话，抱起襁褓中的林继周。
小家伙在他臂弯里扭动着，突然抓住父亲的手指，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周先生当年可没预言这个。"苏雯笑着递过奶瓶。
林建成凝视着儿子纯净的眼眸，忽然想起羊皮纸上那句"泽被苍生"。
六十年前，周明哲在战火纷飞中埋下科技的火种；六十年后，这个叫"继周"的新生命，将在一个更好的时代成长。
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开始第一声鸣叫。
盛夏的上海，又一个平凡而崭新的日子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