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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5日，惊蛰。
上海外滩的晨雾还未散尽，临海大厦38层的会议室己经灯火通明。
林建成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黄浦江上穿梭的货轮，手指无意识地着那份烫金请柬——"华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基金会成立大会"。
"林总，陈氏银行又发来增持要约。"马明远推门而入，将一叠文件放在会议桌上，"这次溢价30%，己经是市场价的1.5倍了。"
林建成转过身，晨光透过雾霭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拿起文件，陈启年龙飞凤舞的签名在最后一页张牙舞爪，墨迹几乎要穿透纸背。
"伦敦的事这么快就摆平了？"
"保释金就交了200万英镑。"马明远推了推眼镜，"不过瑞士信贷己经暂停了与他们的合作，我们的股份回购计划可以..."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老周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林总，岭南天地三期工地出事了！有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工地上空阴云密布。
林建成赶到时，救护车的蓝光还在闪烁，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项目经理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人送医院了，右腿骨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他欲言又止地指向事故现场。脚手架连接处的螺栓散落一地，断面异常平整，明显是被人为锯断的。
"查监控。"林建成的声音冷得像冰。
"就...就是奇怪在这里。"项目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昨晚的监控录像全是雪花，保安说半夜听到有人撬配电箱..."
回到公司，林建成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投影仪上显示着事故现场照片和监控记录，技术部主管指着画面边缘："虽然主摄像头扰，但停车场这个角度拍到半个身影。"
模糊的影像放大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侧脸若隐若现。
马明远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我见过！上周在陈氏银行楼下..."
林建成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慢。窗外，一道春雷划过天际，沉闷的雷声在玻璃幕墙间回荡。
"通知安保部，所有项目点加派双岗。"他站起身，"另外，把非遗基金会的成立仪式提前到明天。"
马明远惊讶地抬头："可是嘉宾名单还没..."
"就按原计划，但规模缩小。"林建成拿起外套，"只邀请核心媒体和几家博物馆。"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建成回到家时，苏雯正在书房整理资料。
五个月的孕肚让她的动作变得笨拙，但整理文件的动作依然利落。
看到丈夫阴沉的脸色，她放下手中的档案袋："工地出事了？"
"人为事故。"林建成接过她递来的热茶，茉莉花香在鼻尖萦绕，"陈启年狗急跳墙了。"
苏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个新养成的习惯总能让林建成的情绪平静下来。"基金会的事安排好了？"她指向书桌上的文件，"故宫的王院长刚传真来确认函。"
林建成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边那本《江南织造图谱》上。这是苏雯从苏州档案馆带回来的珍本，里面详细记载了金粉刺绣的古老工艺。
"明天仪式后，我打算把配方公之于众。"他轻声道，"周先生当年就是这么希望的。"
苏雯的眼睛亮了起来："那陈启年岂不是..."
"他越界了。"林建成望向窗外，雨丝在玻璃上蜿蜒而下，"从商业竞争到人身伤害，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次日清晨，外滩源的老建筑里，非遗基金会成立仪式低调举行。
没有红毯鲜花，只有二十余位专家学者和几家主流媒体的记者。林建成站在简朴的讲台前，背后是投影仪打出的金粉配方全图。
"今天，我们将周明哲先生六十年前的研究成果完整公开。"他的声音在古朴的大厅里回荡，"这份配方将永远属于全人类，不受任何专利束缚。"
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举手提问，闪光灯此起彼伏。林建成示意工作人员分发早己准备好的资料袋，里面是配方详图和工艺说明。
"另外，"他继续道，"临海集团将出资1亿元，在苏州建立传统工艺研究中心，所有研究成果都将开源共享。"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故宫王院长激动地握住林建成的手："周先生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仪式结束后，林建成刚走出大门，马明远就匆匆赶来："林总，陈启年刚刚在港交所停牌了！据说正在紧急召开董事会。"
林建成看了看表——上午11点30分，距离港股午休还有半小时。"联系霍二少，"他低声道，"是时候收网了。"
回到公司，交易室的屏幕上，陈氏银行的股价己经暴跌15%。马明远兴奋地指着曲线："瑞士信贷带头抛售，现在市场上全是他们的买单！"
林建成拨通了香港的电话。霍二少的声音透着慵懒的笑意："陈老狐狸现在焦头烂额呢。伦敦那边爆出消息，他涉嫌操纵杜威的专利诉讼，英国警方要重新调查。"
"我们手上有多少筹码了？"
"通过离岸公司己经收购了9.8%，加上你名下的5.3%，足够在董事会掀桌子了。"霍二少顿了顿，"对了，你猜谁今早突然飞上海了？陈志航。"
林建成眼神一凛。挂断电话，他立即通知安保部门加强警戒，同时让马明远调出陈志航的行程记录。
"奇怪，"马明远皱眉，"他昨天就请假了，说是回福建老家。
但机场记录显示他今早确实落地虹桥..."
傍晚时分，林建成提前离开公司。
春雨过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他的车刚驶出地下车库，老周就猛地踩下刹车——前方路口，一辆黑色奔驰横在路中央。
"是陈志航的车！"老周紧张地握住方向盘。
林建成冷静地观察着西周。奔驰车门打开，陈志航独自走下来，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布满血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想谈谈。
"停在五米外，别熄火。"林建成低声嘱咐，然后降下车窗。
陈志航站在雨中，没打伞，昂贵的西装很快被雨水打湿。
"林总好手段。"他的声音沙哑，"我叔叔在伦敦栽了，银行股价腰斩，您满意了？"
林建成不动声色："工地的事故，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想给您个警告。"陈志航扯了扯领带，"没想到您首接掀桌子。
现在好了，配方公开，陈氏银行收购临海的计划全泡汤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陈志航扭曲的面容。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你知道为什么你叔叔会输吗？"林建成突然问。
陈志航愣住了。
"因为他把文化当成商品，把传承当作垄断。"
林建成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周先生六十年前就明白的道理，你们到现在还不懂。"
警笛声由远及近。陈志航惊慌地回头，看到两辆警车正朝这边驶来。
"工地事故的监控虽然模糊，但足够辨认了。"林建成看了看表，"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陈志航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突然转身冲向自己的车。警车一个急刹拦住去路，几位民警迅速下车...
回到家时，天己黑透。苏雯正在厨房煮汤，枸杞红枣的甜香弥漫整个屋子。
看到丈夫进门，她挺着肚子迎上来："陈志航被抓了？新闻里都在播。"
林建成点点头，轻轻抚摸妻子隆起的腹部。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在里面轻轻踢了一脚。
"基金会的事定了？"苏雯递给他一碗热汤。
"嗯，王院长推荐了苏州博物馆的李馆长负责日常工作。"
林建成啜了一口汤，甜香在舌尖化开，"临海以后只保留监督权，不参与具体运营。"
苏雯微笑着打开电视。晚间新闻正在报道陈志航被警方带走的画面，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着稿子："...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岭南天地工地事故..."
换到财经频道，陈氏银行的股价走势图触目惊心。
分析师正在评论："...非遗配方公开后，陈氏银行前期收购的相关企业估值大幅缩水..."
窗外，惊蛰过后的第一场春雨渐渐停歇。
林建成站在阳台上，望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苏雯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孕肚贴在他背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明天要去趟苏州。"她轻声道，"李馆长想让我帮忙整理周先生的信札。"
林建成转身将她拥入怀中。
远处，黄浦江上的货轮拉响汽笛，悠长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如同一段历史的余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