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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咖啡厅的玻璃门在林疏桐身后合上时，她闻到了海风的咸湿味。
顾承砚站在门外的白色轿车旁，西装搭在臂弯，浅蓝衬衫袖口随意卷起，发梢被风掀起几缕——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上车。”他替她拉开副驾驶门，指尖扫过她手背时轻颤了一下，“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林疏桐坐进车内，空调吹出的风里混着雪松香。
她盯着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背有道浅疤——上次替苏若雪送药时，他被药瓶碎片划伤的，当时她慌得掉了半盒棉签，他却笑着说“不疼”。
原来那道疤，真的留了下来。
车程两小时。
前一个小时两人都没说话，车载广播放着老旧的爵士乐，顾承砚忽然调低音量：“我妈走后，我爸把这栋房子锁了十年。”他侧头看她，喉结滚动，“昨天我让人打扫了，窗台上那盆茉莉...是苏若雪送的，我没扔。”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知道苏若雪，知道那个雨天为救落水小孩去世的白月光，知道顾承砚在她墓碑前跪了三天三夜——可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每个字都像带着体温，烫得她眼眶发酸。
小镇在黄昏时显了轮廓。
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白，几家杂货铺挂着褪色的布幌，顾承砚把车停在巷口，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小心台阶。”
小屋藏在巷尾，红砖墙爬满常春藤，门廊下挂着串贝壳风铃。
顾承砚掏出铜钥匙时，林疏桐看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的印子——和她上个月熬夜赶系统任务时，钢笔压出的印记一模一样。
“进来。”他推开门，霉味混着旧木头的清香涌出来。
正厅墙上挂着幅水彩画，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背景是翻涌的海。
“我妈画的。”顾承砚指尖抚过画框，“她总说，海是活的，会替人记住所有说不出口的话。”
林疏桐走到窗边，褪色的蓝布窗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远处的海平面正浸在橘红色里。
她听见顾承砚的脚步声近了，体温从背后漫过来：“苏若雪出事那天，我在巴黎谈项目。”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助理打了七个电话，我以为是公司急事，接通时只听见她说‘顾总，苏小姐没了’——我当时在酒店顶楼，差点就跳下去。”
林疏桐转身，看见他眼尾发红，睫毛上沾着水光。
“后来我买了你。”他捧住她的脸，拇指抹过她眼下的泪痣，“你笑起来像她，哭起来像她，连被我捏着下巴灌中药时皱鼻子的样子都像——可那天在顶楼，你说‘我不是苏若雪’，我突然就怕了。”他低头抵住她额头，“怕你走了，我连最后一片止痛药都没了。”
海风卷着贝壳风铃的脆响灌进来。
林疏桐伸手环住他后腰，能摸到他衬衫下凸起的脊椎骨——原来那个总把西装穿得笔挺的顾承砚，瘦得这样硌人。
“你教会我怎么爱，又教会我怎么失去。”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可你让我明白，我也能为别人活着。”
回程时天己经黑了。
林疏桐靠在车窗上，看路灯一盏盏往后退。
手机在兜里震动，她摸出来，周砚之的消息跳出来：“今晚的月亮很圆，适合说真话。”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便利店的伞，想起热可可杯壁上的水珠，想起他说“我愿意等”时，镜片后温柔得要化掉的目光。
“要回吗？”顾承砚瞥了她一眼，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
林疏桐删掉对话框里打好的“我在海边”，重新输入：“如果我再试一次，你会怪我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周砚之的回复来得很快：“只要你别骗自己就好。”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十分钟，首到顾承砚把车停在楼下。
手机屏幕在掌心里发烫，她最后点了删除，可那句话却像刻进了视网膜——只要你别骗自己就好。
回到家时己是深夜。
林疏桐习惯性打开系统界面，进度条突然从92%跳到99%，最下方跳出一行猩红小字：【最终任务：说出你最真实的心愿】
她盯着确认键，听见窗外的海风声忽然清晰起来。
顾承砚在小屋里说“我想为你活着”时，睫毛上的水光；周砚之在路灯下递保温袋时，指节因为握得太久泛白；系统提示音在她失眠时响起的刺耳嗡鸣——所有画面在眼前闪回，最后定格在顾承砚替她理刘海时，手腕上那道和她一模一样的钢笔印。
鼠标点击确认的瞬间，对话框里自动弹出一行字：“我不想回家了，我想留下来，和他一起重新开始。”
系统界面突然黑屏，再亮起时只剩一行小字：【任务完成，是否立即返程？】
林疏桐关掉电脑，窗台上的绿萝在月光下投下影。
她摸出手机，顾承砚的消息刚发过来：“小屋的床很软，明天带你去看日出。”
海风声从纱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咸湿的潮气。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想起顾承砚说过，海会替人记住所有说不出口的话——而这一次，她想亲自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