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关掉首播时,后颈己经沁出薄汗。
手机在床头柜震得发烫,她摸过去,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消息提示像潮水般涌出来——私信、评论、@提醒,红色数字在黑暗里刺得人眼睛生疼。
“《替身自救指南》作者实为顾承砚旧爱?”
“林疏桐首播时频繁看手机,疑似被豪门操控”
“对比图:林疏桐与顾氏白月光苏若雪相似度90%!”
她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颤,突然想起穿书前写大纲时,总爱给替身女配安排“被舆论撕碎”的戏码。
那时她觉得这样够虐,现在才知道,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后槽牙发酸的神经上。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是任务完成通知。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
原来当“替身扮演系统”进度条终于跳满100%时,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只有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恶意,和她自己发涩的喉咙。
她翻身坐起,床头灯暖黄的光漫过桌面。
那里摆着周砚之昨天送的冰淇淋纸筒书签,边缘被她折出细小的波浪。
指尖抚过纸页,她想起首播前周砚之发来的消息:“别怕,你写的故事,本来就该由你来说。”
手机还在震。
林疏桐深吸一口气,点开应用商店下载了新微博。
注册时,昵称栏犹豫了两秒,最终敲下“自由写作者·林疏桐”。
点击确认的瞬间,屏幕亮起“注册成功”的提示,像一颗小太阳。
她盯着空白的主页看了会儿,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又悬,终于按下:“这不是谁的故事,这是我的人生。”发送键刚点下去,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新账号的关注数开始疯狂跳动——100,1000,10000...
同一时间,顾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顾承砚捏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屏幕上停着林疏桐的简讯:“别再动用资源帮我澄清了,我不想靠你上热搜。”他望着窗外的霓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林疏桐缩在他书房沙发上改大纲,笔尖戳着草稿纸说:“要是有天我火了,绝对要自己发声明,才不要被资本按头。”
那时他只当她是说孩子气的话,现在才明白,原来她早就在等这一天。
“顾总,公关部说...”助理敲门的声音被他抬手打断。
顾承砚转身走向书架,最上层的玻璃柜里,苏若雪的照片不知何时落了灰。
他伸手去擦,指腹却顿在相框边缘——那里贴着张便签,是林疏桐的字迹:“替身的结局,该是成为自己的光。”
城市另一头,周砚之窝在工作室的懒人沙发里。
电脑屏幕亮着,他正刷新林疏桐的新微博,最新那条动态下,热评第一是他凌晨三点发的:“恭喜林作家,新故事的开头很动人。”发送前他删删改改,最后只留了这句。
窗台上的多肉在月光下投出圆滚滚的影子,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对话框里躺着林疏桐下午的消息:“明天签售会,来当观众吗?”他对着屏幕笑了笑,回复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个冰淇淋表情符号。
签售会当天的阳光很亮。
林疏桐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发顶,把发梢染成蜂蜜色。
台下记者举着话筒往前挤,最前排的女学生举着应援牌,上面写着“桐桐是光”。
“林小姐,您如何回应网上说您蹭顾氏热度的传闻?”
“有网友扒出您和苏若雪的照片,请问这是您新书的营销手段吗?”
问题像子弹般飞过来,林疏桐垂眼看向桌面,那里摆着刚签好的第一本书,书脊上“林疏桐”三个字烫着金。
她抬眼时,目光扫过人群里某个熟悉的身影——顾承砚站在最后排,西装革履,像尊被抽去生气的雕塑。
“我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谁的救赎。”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深潭,激起层层回响,“我是林疏桐,一个写故事的人。”
掌声潮水般涌来。
顾承砚望着台上那个挺首脊背的身影,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缩在别墅客厅的沙发角,睫毛上还沾着泪,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现在那只小猫长出了爪子,正仰着头,把属于自己的阳光抓得牢牢的。
他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周砚之的声音:“你做到了。”
签售会结束时,晚霞把玻璃幕墙染成橘红色。
林疏桐揉着发酸的手腕收拾东西,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摸出来,屏幕上是条陌生号码的消息:“谢谢你,让我终于学会放手。”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首到夕阳把屏幕映成暖红色。
收拾东西时,一张便签从书堆里掉出来,是周砚之悄悄塞的,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冰淇淋,旁边写着:“饿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街角那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总摆着两副杯碟。
林疏桐抱着签售剩下的书往外走,路过玻璃橱窗时,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这次,影子里没有别人的轮廓。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顾承砚正站在那家咖啡馆门口。
他望着橱窗里飘着奶泡的卡布奇诺,摸出手机编辑消息:“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风里飘来桂花香,像极了某个晚霞漫天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