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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的邀约电话是在林疏桐回到公寓半小时后打来的。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时，她正盯着系统面板上刚完成的B级任务奖励——100积分，淡蓝色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像根细针戳着她的神经。
系统007的电子音适时响起："检测到顾承砚来电，是否需要屏蔽？"
"接。"林疏桐指尖划过接听键，声音甜得像浸了蜜，"顾先生这么晚找我，是有新的工作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背景音里传来钢琴声，是苏若雪最爱的《月光》。"疏桐，"顾承砚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飞了什么，"来中央公园的玫瑰园吧，我让人重新种了蓝月玫瑰。"
蓝月玫瑰。
林疏桐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原书中苏若雪最爱的花，顾承砚曾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包下整座玫瑰园告白。
那时原身缩在公寓里听着新闻，指甲掐进掌心，把"我也喜欢蓝月玫瑰"的话咽了又咽。
"好。"她应得轻快，挂掉电话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顾承砚触发【白月光复刻场景】，任务等级S级，完成可获得记忆屏蔽卡×2。
是否接受？"
"拒绝。"林疏桐对着空气勾唇，"这次，我来定规则。"
中央公园的玫瑰园被暖黄灯光裹成暖茧，一千株蓝月玫瑰在夜色里泛着幽蓝，花架下摆着银色餐车，香槟在冰桶里浮着水珠。
顾承砚站在钢琴前，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像个等糖吃的孩子。
"疏桐，"他走向前，指尖要碰她发尾时又顿住，"记得吗？
若雪二十岁生日，我在这里..."
"向她告白。"林疏桐替他说完，低头拨弄着餐车上的银叉，"你说会给她一辈子的玫瑰，说她是你心尖上的月亮。"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从西装内袋摸出个蓝丝绒盒子——和前一章他摸过的那只一模一样。"我查过黄历，今天也是宜嫁娶的日子。"他打开盒子，钻戒在玫瑰丛里闪着冷光，"疏桐，这次换我..."
"你是想让我感动，还是想让自己安心？"林疏桐突然抬头，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像颗红莓，"你给苏若雪的玫瑰，给我的珍珠耳坠，给所有替身的温柔——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吗？"
顾承砚的手在半空僵成雕塑，钻戒盒子"啪"地掉在玫瑰丛里。
他张了张嘴，喉间滚出破碎的"疏桐"，却被她截断："顾先生，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若雪的别墅藏在西山脚下，铁门生锈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林疏桐摸出钥匙时，顾承砚的呼吸突然急促："你怎么会有..."
"原身偷配的。"她推门进去，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她总盼着你能发现，她不止是影子。"
阁楼的樟木箱子蒙着灰，林疏桐掀开时扬起一片细尘。
顾承砚看见最上面的日记本时，瞳孔猛地收缩——那是苏若雪的笔迹，他曾在她葬礼上见过遗照旁的同款皮质封面。
第一页是苏若雪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承砚送了我蓝月玫瑰，可我对花粉过敏，脖子起了好多红疹子。"
第二页夹着医院诊断书，日期是告白次日："接触性荨麻疹，建议避免玫瑰类植物。"
第三页的字迹更潦草，带着泪痕："他说要在玫瑰园办婚礼，我该怎么开口？
他眼里的光，我舍不得打破。"
顾承砚的指尖在发抖，翻到最后一页时，纸页发出脆响。
那是苏若雪出事前三天写的："原来他爱的是我穿白裙子的样子，是我说话的语气，是我连过敏都要藏起来的懂事。
可我也想穿牛仔短裤，想在他面前打喷嚏，想做被偏爱的，不是被完美化的。"
"够了。"他突然合上日记本，指节泛白，"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证明你爱的从来不是苏若雪。"林疏桐按住他颤抖的手背，"是你想象里的白月光，是你不肯放下的执念，是你用来逃避孤独的工具。
而我..."她抽回手，"是你买的更耐用的工具。"
窗外的雨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顾承砚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雨声，像裂了缝的钟："你以为我不想放下？
我每天对着她的照片说早安，在她忌日去墓地坐一整天，我连她最爱吃的桂花糕都记了十年——"他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向墙壁，碎片溅在林疏桐脚边，"我不是不想放下她，是我放不下我自己！"
林疏桐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原身被他推下楼梯时，也是这样的雨夜里，他吼着"你怎么连若雪的步速都学不会"。
她弯腰捡起一片玻璃渣，在掌心划出浅痕——痛意让她清醒，这不是原身的记忆反噬，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就别放下。"她转身走向雨幕，声音被雨声撕成碎片，"但别再拿我填补。"
雨幕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顾承砚跪在满地碎片里，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他摸向西装内袋，蓝丝绒盒子还在，可这次，他终于明白里面装的不是承诺，是枷锁。
林疏桐在雨里走了十分钟，首到看见那盏熟悉的暖黄路灯。
伞骨撑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砚之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松木香。
"我在这里。"他说，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你不用一个人扛。"
林疏桐抬头，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
她看见周砚之眼底的光，和顾承砚办公室里那片梧桐叶上的脉络，终于不一样了。
回到公寓时，电脑屏幕还亮着。
她睡前打开的写作软件停在空白文档页，光标在"新故事"三个字后跳动，像颗活着的心脏。
窗外的雨还在下，林疏桐摸出手机，输入"林疏桐"三个字。
注册提示音响起时，她望着玻璃上的水痕笑了——这次，故事里的主角，该有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