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太子大婚,宫宴铺至未时,满朝皆醉。
姜时鸢立在百官之后,身着浅色宫医常服,眼神沉静。
她不该在此——御药监督无婚礼之职。
但她来了。
因为她清楚,今日之后,太医院账册再查不到一人。
而她要找的那条线索,就藏在太子妃的婚前“安神汤”里。
这碗药,每朝由“御膳房+御药局+东宫医署”三方经手。
而她昨日刚好得到一份——“药材变更令”。
落款,是三皇子的人。
萧策靠坐在上座,手里把玩着她做的银针发簪。
“你不怕死么?”他漫不经心地问。
她眼神平静:“怕。但更怕一辈子都没说清。”
“你说了,就会死。”
“我若今天不说,明天就不会活。”
萧策眯了眯眼,忽而一笑,轻声一句:
“那你便说。”
她端起酒盏,走向宴席中央。
众目睽睽,宫人低声急呼:“姜医女,不得擅自靠近主宴!”
她却扬声而问:
“请问太子妃今日可好?昨夜可安?”
太子眉头一拧:“你什么意思?”
“安神汤,是婚前三日每晚的固脉主方。臣查到,药材从原本的五味子被改为金露花。”
“金露花甘寒滑,虽可安神,却属孕忌。”
太子妃脸色忽地一白,猛地起身:“我……昨夜小腹隐痛,以为是紧张——”
她看向姜时鸢,声音发颤:“你是说,我被——”
“误用。”
她语调平缓,“臣没有证据。”
“但我有法子查。”
她掏出发簪,一根银针,亮于众人面前。
“请太子妃滴血一试,若针黑,则是误用;若无异,臣立斩于殿前。”
满场哗然。
太子妃抬手割指,血落于针,三息之后——
银针尽黑,水面泛起一圈漆纹。
“证据……够了吗?”她轻声问。
忽然,人群中一道冷声响起:“姜时鸢,擅扰国礼,当即拿下!”
是三皇子身边心腹——曾任御膳副长的乔敬临。
萧策放下酒盏,眯眼问道:
“乔副长这般急,是心虚么?”
乔敬临冷笑:“狩王妃扰宴成实,乃重罪,王爷不可包庇——”
话音未落,“锵”一声!
萧策人影未动,袖中短刃破风而出,一剑穿喉!
血溅金砖。
乔敬临喉咙发出破碎呜咽,瞪大眼缓缓倒地。
全场死寂。
萧策淡声:“那本王便认了这个‘包庇’之罪。”
他看向皇帝,轻描淡写:
“父皇,臣饮多失礼。”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血泊边。
一身玄衣,一手染血,一脚踏权。
“你为何动手?”她低声问。
“他该死。”
“我没让你杀。”
“你救人,我杀人。”他盯着她,“谁拦你,我动谁。”
当夜,皇帝震怒,然又因太子妃体症被证确实,再加皇后从中缓颊,最终乔敬临以“徇私用药、图谋不轨”下旨抄家。
三皇子失了右臂。
太子喜宴,成了朝堂惊雷。
而姜时鸢,也从那一刻起,被彻底卷进夺嫡之局。
夜深,她回房整理衣物,在袖中摸出一页账单残纸。
那是太子妃安神汤原始方子背后的一角。
角落上,一枚模糊印章正隐隐可见——不是太医院印,而是三皇子府“辅监所”的专用章。
她盯着那印章,良久不语。
——终于露出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