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十八年,七月初七,清晨的阳光透过淑景阁雕花的窗棂,温柔地洒落在屋内。陆清清趴在桌案前,正津津有味地啃着玫瑰酥,那香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她抬眼看向眼前端坐着的太傅王大人,只见他的胡须长得夸张,比御膳房精心烹制的面条还要长上几分,袖口绣着密密麻麻的《周礼》经文,繁复得让人瞧上一眼便觉头晕目眩。
“郡主,是时候研习《论语》了。”王太傅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镜,那声音好似生锈许久的门轴转动,干涩而沙哑,“今日便来讲讲‘学而不思则罔’……”
“太傅爷爷,”陆清清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高高举起小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为什么星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呀?是不是天空妈妈把它们紧紧抱住啦?”
王太傅的胡须微微颤动,显然没料到会被这么打断,他无奈地说道:“郡主,此问与《论语》并无关联……”
“那为什么云朵会在天上飘呢?”她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是不是风爷爷在后面追着它们玩耍呀?”
随着这一连串的问题,太傅的脸渐渐涨得通红,活像个熟透了的柿子。躲在窗外偷看的萧景辰忍不住偷笑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得“噗”的一声,王太傅竟猛地喷出一口血,殷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案头摊开的《孟子》。
未时,太医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王太傅躺在床上,不住地哼哼着,一脸痛苦地对萧景辰说道:“陛下,郡主所提的问题……绝非孔孟经典所能解答啊!”
萧景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今早陆清清追着蝴蝶询问“毛毛虫为什么穿花衣裳”的情景,当时连鹦鹉富贵都被她问得“啾啾”乱叫,晕头转向。他这才恍然意识到,传统刻板的夫子根本无法跟上女儿那充满奇思妙想的“奶娃逻辑”。
“爹爹,”陆清清轻轻趴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往太傅手里塞了颗糖葫芦,脸上满是愧疚,“您别生气嘛,清清以后不问星星的问题了,改问糖葫芦好不好呀?”
王太傅看着糖衣上印着的咸鱼图案,心中五味杂陈,突然老泪纵横,带着几分无奈与解脱说道:“郡主还是让陛下亲自教导吧,老朽实在是……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申时三刻,御花园里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洒下一片片清凉的树荫。萧景辰搬来一筐糖葫芦,将它们在石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陆清清一见,眼睛顿时亮得如同璀璨星辰,瞬间便把刚才“吓跑”太傅的事情抛诸脑后。
“现在我们来学算术,”萧景辰拿起三串糖葫芦,笑着说道,“这一串是爹爹的,这一串是清清的,还有这一串是富贵的——那总共是几串糖葫芦呀?”
“三串!”陆清清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住糖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爹爹一串,清清两串,富贵没有!”
萧景辰不禁啼笑皆非:“答错咯,我们要平均分哦!”说着,他轻轻掰下一颗山楂,放在陆清清的掌心,耐心解释道,“看,三串糖葫芦平均分给三个人,每人就只能得到一串,这在算术里就叫‘除以三’。”
“那如果有十串呢?”陆清清眼睛越发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道,“分给五个小朋友,是不是每人两串呀?就像爹爹给灾区分粮食一样,每个灾区分两份!”
萧景辰不禁愣住,他没想到女儿竟能如此敏锐地把算术和治国理政联系在一起。他忽然回想起上次微服出巡时,她通过观察糖葫芦的数量来判断粮店囤货的情景。或许,对于女儿而言,真的不需要那些刻板教条的典籍,只要用她熟悉和喜爱的事物加以引导,便能开启知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