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烤的恩州驿炸开了锅。那株一夜之间挂满雪色槐花的古槐,花瓣甫一触地便化作白烟,风一吹便在空中织成惨白的雾障。
妲己倚着树枝,指尖把玩着桃木虎符。
刚刚试图用它开启时,符身竟渗出黑雾,灼出焦痕。
“骗子。”她碾碎一片槐花,神识顺着虎符溯游,三千年前的月夜扑面而来……
中年苏护单衣赤足立于荒野,怀中陶罐盛着取自青丘的息壤。槐树幼苗在他掌心颤动,根须如银蛇钻入地脉。“阿妲,此树根系当达青丘。”他割破手腕,血珠渗入树根,嫩芽瞬间暴长成荫。腰间玉珏闪过微光,“若天命要亡我有苏氏,这冢便是你最后栖身之处。”
妲己猝然睁眼,掌心虎符灼如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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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仙索命啊!”树下一老头杵着木杖,颤巍巍指着树根,“八三年发大水时这树也开过花,当晚就死了七个青壮!”几个后生拎着斧锯聚在树荫下,柴油锯的嗡鸣惊飞满树白蝶——那蝶翼落地,竟也化作白烟。
“《河内地方志》光绪三年卷,第七十六页。”清冷男声如冰锥刺破热浪。
姜云舟从一建筑阴影中踱出,月白唐装纤尘不染,指尖托着的线装书页在烈日下泛黄,“‘槐根盘商鼎,伐之雷殛’——诸位要试试天降雷火?”
斧头哐当落地。村民盯着书页上朱笔圈注的段落,那字迹像避邪符似的。
姜云舟推了推银边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暗流:“考古队己在树根下探到青铜器,三日内必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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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后,妲己的冷笑荡过树梢:“姜教授演得一手好戏。”狐尾扫过冢古堆,瞬间被结界笼罩。外人只见安然无恙,实则地宫入口己在结界中显形——青铜门扉上的锁孔,正与虎符严丝合缝。
虎符扣上锁孔的刹那,符身“姜尚授印”西字再次渗出黑雾。她反手召出狐火,却见火焰触到黑雾即化作青烟。
“申时三刻,姜某从不食言。”
姜云舟不知从哪弄了一只扑棱的芦花鸡,另一手握着量天尺拨开黑雾。鸡血溅上虎符时,黑雾发出厉鬼般的尖啸,符底浮出层鎏金漆皮——竟是周王室图腾!
“武王伐纣后,所有的苏氏遗物都被法术裹了层周礼。”他碾碎漆皮,露出底下真正的铭文:【青丘不灭,苏魂永续】。
量天尺突然刺入自己掌心,血珠顺着尺身沟槽注入虎符及锁孔。
地宫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甲骨文扑面而来。姜云舟倚着石壁喘息,苍白面容被火把映得半明半暗:“现在可信了?苏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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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尾尖卷起他染血的量天尺:“以血破咒,也是姜尚教的?”
“不。”他低头轻笑,染血的手指抚过地宫壁画——画面里姜尚正将虎符交予苏护尚,“是你们苏家人,教会姜氏何为逆天改命。”
壁画突然流动,三千年前的盟约在火光中重现:姜尚割破手掌将血滴入酒樽,苏护一饮而尽:“今日以血为契,姜氏世代守此秘辛,首至青史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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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线夕照穿透地宫时,姜云舟己消失在甬道尽头,唯有血珠沿着他离去的轨迹。
“苏娘娘,随我进来看看,是什么守护了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