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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州驿仿古鹿台的霓虹灯将夜空染成一片病态的紫红，钢筋骨架裹着劣质朱漆，远看像一具被剥了皮的兽骨。
林小满不安的走来走去，后台刺鼻的香水味混着网红们的嬉闹声扑面而来。
五个"妲己"正对着镜子贴假睫毛，塑料狐尾缠在腰间，薄纱裙开衩几乎裂到胯骨。
“姐，您真要穿这破纱裙？”林小满扒着门缝偷瞄外场，文旅公司的策划正举着喇叭喊：“压轴的苏小姐呢？告诉她，五分钟后上场跳妲己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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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前，妲己挑起那件缀满亮片的露肩薄纱，塑料绒毛簌簌往下掉，“商人造鹿台用真铜真玉，现世倒学会偷工减料。”
她将塑料狐尾扔进垃圾桶，“借假台子唱真腔调，再合适不过。”
舞台音响炸响电子编钟的旋律，前几个"妲己"扭着腰肢登场。弹幕刷过一片嘘声：【这狐尾淘宝九块九包邮吧】【妖妃要是长这样，纣王早自刎了】。
工作人员眼神示意妲己赶快登场。
聚光灯突然亮起，妲己踩着鼓点一步步踏上高台，腕间青铜铃轻响，补光灯竟齐齐转向夜空，在她身后投出巨大的九尾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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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她捏着嗓子故作妖媚的说道（林小满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有三个互动问题，能回答出来的，本主播就烧了这假鹿台！”
首播间瞬间被礼物特效淹没。
“第一问！”
一股火焰"噌"地窜上酒器，“若女子参政便是祸水，为何殷墟甲骨文记载，妇好率兵一万三千讨伐羌方？！”
弹幕炸成烟花海：【我天，台本这么硬核？】【文旅公司请历史顾问了？】。
文旅经理在台下暴跳如雷：“切镜头！这女人在胡言乱语什么！怕不是神障了！”
“第二问！”
妲己甩袖指向钢架鹿台，突然火焰冲天而起。
“若当真建酒池肉林，为何殷商墓葬出土的青铜甗里，烹煮的皆是粟米黍稷？！”
“第三问！”
她劈手扯下网红乱抛的媚眼纱巾，火焰将其焚作漫天星屑。
“三千年骂名，可有一人翻开《归藏》查过殷商卜辞？可有一人去苏王村看过巫祭坑？”
弹幕乱做一团，突然出现一条金色评论：【九尾现世日，山河破魂时——姜云舟】。林小满慌忙截图。
夜空突炸开火云，“鹿台”二字在烈焰中扭曲。消防车鸣笛声与观众的尖叫混作一团。
文旅公司的危机公关焦头烂额：“肯定是烟花组违规操作！”
他们指着监控里鹿台着火的画面，“这特效怎么做的？谁提供的助燃剂？！”
妲己冷笑摇起腕间青铜铃，暴雨这时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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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值班室，林小满手机弹出推送——#恩州驿鹿台火灾# 引爆热搜。
评论区撕成一团：
【@商史研究员：洗白妖妃的能不能读读《史记》？酒池肉林白纸黑字！】
【@考古喵：刚从殷墟回来，妇好墓出土的甲骨文确实记载过女性统帅！】
【@汉服娘小鹿：只有我注意到这个苏姐姐摇铃铛的动作很帅吗？】
林小满越看越心慌，“姐，你算是火了，这可怎么办呀！”
妲己摘下云鬓间的骨笄，螺旋纹在灯下泛着朱砂色，“周人泼脏水用了三千年，我偏要给洗干净了。”
“反黑攻略第一步。”
妲己将骨笄插回发间，“有嘴就要说清，有仇当场要报。难道学电视剧里哭哭啼啼五十集？”
她忽然贴近林小满耳畔，袖中冷香裹着青铜锈味，“你且看着，我如何用他们的戏台，掀了那三千年的父权史文。”
“可……可几千年的误会，光靠首播说得清吗？”
妲己拿走她手里的半杯奶茶：“周人篡史用刀笔，我正名用算法。你当那些热搜词条、弹幕截图、考古论文推送是凭空来的？”
她戳了戳首播间暴涨的粉丝数，“从此刻起，每一条'妲己真实身份'的搜索，都是钉进史书的裂甲。”
“姐！你看！”林小满突然大叫，拿着手机凑到妲己眼前。“施工队刚发来微信，文旅公司拟了一份申报文件，说冢古堆底下没文物，计划推平古堆，修旅游专线！”
妲己掸开晃眼的手机屏，“慌什么？”
她用尾尖戳开那条【九尾现世日，山河破魂时——姜云舟】的弹幕截图。
青铜铃串突然悬空旋转，铃芯映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洪流——那是她用神识顺着网线反向追踪的痕迹。
“怀庆市档案馆，地下室丙字号库房。”她指尖捏碎一团数据流。
“备好伞。”她忽然推开窗，夜风卷着雨丝扑进来，“明日去档案馆，可能要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