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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死寂的虚无仿佛持续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当那甜美的、带着鲜活气息的声音穿透意识的重重迷雾，张渊猛地睁开双眼。
光线有些刺眼。映入眼帘的，是洞窟顶部嶙峋的岩石，以及一张近在咫尺、写满关切的绝美脸庞。墨芊芊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影子。
“你终于醒啦？”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吓死我了！前不久整个洞天突然剧烈震动，跟天塌了似的，好多地方都塌了！震动平息后，我担心出事，就赶紧跑了结果发现你一个人晕倒在这矿洞入口，怎么叫都叫不醒。”
张渊的大脑一片混沌，如同塞满了被搅碎的星辰。分裂、重组、剧痛、深渊意志的碾压、武灵装强行凝聚的撕裂感……那些在祭坛中仿佛持续了数年、甚至更久的恐怖经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刚刚苏醒的意识，与现实温柔的晨光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和全身骨骼肌肉的剧痛瞬间袭来，让他闷哼一声，差点再次栽倒。
墨芊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肩膀，触手却感觉他的身体异常沉重，“你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奇怪。”她秀眉微蹙，敏锐地察觉到张渊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冰冷，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感。
“没……没事。”张渊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他强压下翻腾的记忆和身体的剧痛，飞快地编织着谎言，“震动……太突然了，我被……被落石砸中，伤到了腿和……内脏。可能……昏迷了挺久？”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急切地扫视西周。
坍塌的矿洞！熟悉的入口！远处隐约可见的洞天森林轮廓！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属于正常世界的草木泥土气息，而非那祭坛中永恒的冰冷死寂和浑浊光芒！
我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从那个地狱般的祭坛里逃出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冲垮了身体的痛苦，让他几乎要仰天长啸。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这冲动压了回去。不能暴露！绝对不能暴露祭坛和武灵装的事情！那太惊世骇俗，也太危险！
“噢噢……”墨芊芊听完他含糊的解释，虽然依旧满腹狐疑，被落石砸中怎么会留下这种仿佛石化的痕迹？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但看着张渊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她也不好再多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吓死人了。你昏迷的时间倒是不长，从洞天震动平息到现在，也就几个时辰吧。不过看你这样子，伤得可真不轻。”
几个时辰？！
感受着墨芊芊身上蜕凡境的气息，内心突然一喜我说不定能赢她一次，但却摇了摇头少年不墨芊芊的武灵装是什么样。
“蜕凡路……结束了吗？”他嘶哑地问道，目光扫过西周，并未看到其他宗门弟子的身影。
墨芊芊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那只精巧的翠绿色机械鸟“小翠”扑棱着翅膀落在她肩头，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张渊。
“结束？还有一个星期，震动虽然厉害，但核心区域好像没受太大影响。其他人估计都往更深处探索机缘去了。”她说着，手指逗弄着小翠的下巴，“我看你伤得重，又昏迷不醒，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危险的地方吧？就留下来等你了。”
“谢谢……”张渊低声道，这份善意让他冰冷的心中泛起一丝微澜。他挣扎着，用尽力气想要完全站首，他下意识地伸手，抓向旁边一块岩石上斜靠着的……赤霄刃！
入手冰凉沉重！刀身依旧是暗沉之色，但张渊敏锐地感觉到，它变了！之前那种由神秘石砖重铸后的稳固岩石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内敛、仿佛经历了万载时光打磨的金属光泽。刀身上原本清晰流转的西道深渊烙印（眼、伤痕、锁链、吞噬）此刻变得极其黯淡，几乎隐没在刀身内部，只留下淡淡的、如同天然矿物纹理般的痕迹。刀柄处传来的联系感依旧存。
通体暗红如凝血，刃长三尺七寸，宽两指，薄如蝉翼，刃身布满细密的血色裂纹，似岩浆流动
嵌有一条玄黑龙纹，龙目为两颗“幽冥血晶”。
岩魄-赤霄……在祭坛最后时刻，被恐怖意志风暴冲刷，似乎被打回了某种更原始的、力量沉寂的状态？或者说，是它为了保护核心灵性，主动进入了深层封印？
张渊心中念头急转。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催动体内那新生的、属于蜕凡境武灵装的力量——万目之蚀！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重帷幕的刀鸣在灵魂深处响起。紧接着，一股沉重的、带着岩石与熔岩质感的暗金与红色的能量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背后出现光环但只有一点在光环的中间
皮肤被一层暗金色和红色粗糙、坚固、布满细微暗红纹路的奇异角质层覆盖，五指变得如同巨兽的利爪，散发着毁灭的气息！同时，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浑浊光晕在他头部一闪而逝，内部仿佛有亿万微缩的眼眸虚影瞬间旋转又隐没。
武灵装雏形——赤霄形态！
成了！虽然只能激发一部分，而且是雏形状态，但这确确实实是蜕凡境的力量！是武灵装！
然而，当他试图更进一步，激发背后的双翅（锁链与吞噬），感觉灵魂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某种联系被强行切断，力量被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
果然！只能使用雏形！ 是因为祭坛最后时刻的崩坏反噬？还是因为离开了深渊环境？或者……是那恐怖意志风暴最后的压制？
巨大的失落感涌出。
“喂！你没事吧？”墨芊芊被他身上突然涌现的、一闪而逝的诡异气息吓了一跳，再看到他全身瞬间覆盖的、非人般的红色与暗金色铠甲（虽然立刻隐去），更是瞪大了美眸。“你……你？！”
张渊迅速散去了武灵装雏形，瞬间恢复了原状，他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只是武灵装，你没有吗？”
墨芊芊狐疑地盯着他，又看了看他惨白的脸，总觉得这家伙身上充满了谜团。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算了算了，你还能走吗？”墨芊芊叹了口气，指着矿洞坍塌的入口，“这里太危险了，震动过后谁知道还会不会塌。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恢复一下。”
张渊点点头，他现在确实需要时间理清状况，恢复伤势，更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这半吊子武灵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拄着赤霄刃，将其当作拐杖，试图迈步。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剧痛和肌肉撕裂般的呻吟。墨芊芊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搀住了他另一边的手臂。
“走吧，我扶你。”少女温软的手臂带来一丝支撑，也带来一丝属于人间的温度。
两人一瘸一拐地，艰难地离开了这片坍塌的矿洞区域，朝着洞天森林相对安全的地带走去。小翠扑闪着翅膀，在前方低空飞行，如同一个小小的斥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