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剧院的正门爬满了常春藤,玻璃幕墙碎裂得像蛛网,夕阳的金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霍扆推开吱呀作响的旋转门时,扬起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滚,像无数悬浮的记忆碎片。
“暗门在化妆间 C 区。” 周遥举着紫外线灯,光束扫过墙上剥落的海报,“根据乐谱转换的密码是 75391,输错三次就会触发警报。”
森然背着医药箱,踢开脚边的碎玻璃:“我和周遥去检查通风管道,你们找到入口后发信号。” 她瞥了眼霍扆左胸,“你的装置能量波动有点异常,别硬撑。”
霍扆点点头,跟着九方阙穿过空旷的观众席。红色丝绒座椅大多己经腐烂,露出里面的弹簧,像白骨般支棱着。舞台中央的幕布垂落下来,上面用油漆画着《图兰朵》的场景,公主的脸被人用刀划得乱七八糟。
“这里以前是霍家的私人剧院。” 九方阙的指尖划过一把掉在地上的指挥棒,“火灾前,他们常在这里举办‘庆功宴’。”
霍扆的共感能力被触发,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欢愉和恐惧 —— 那是实验成功时的狂喜,和失败品被拖走时的绝望。她踉跄了一下,左胸的金属装置突然发烫。
“小心。” 九方阙扶住她的胳膊,“这里的记忆残留太浓,容易干扰你的感知。” 她的长发扫过霍扆的手背,带着熟悉的护发精油香气,“化妆间在那边。”
化妆间 C 区的镜子大多己经碎裂,镜框上的灯泡忽明忽暗。霍扆按照周遥的提示,在编号 3 的化妆台抽屉里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是个嵌在墙壁里的数字键盘。
“75391。” 她按下密码时,指尖微微颤抖。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后,整面镜子墙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阶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我先下去。” 九方阙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声音从下方传来,“安全。”
霍扆下去时,九方阙正用手机照明。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抓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绝望地挣扎。“这些是……”
“早期共感者留下的。” 九方阙的声音很轻,“角斗场最初不是用来比赛的,是用来筛选‘合格品’的屠宰场。”
走到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铺着黑色地毯的决斗台,西周是阶梯式的观众席,此刻己经坐满了人。他们大多戴着面具,只能看到眼睛里闪烁的兴奋光芒。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九方阙指了指决斗台上方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着 “预选赛第一场 10 分钟后开始”。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走上决斗台,手里拿着话筒:“欢迎各位来到‘记忆盛宴’,今晚的开胃菜,是两位特殊的‘展品’。” 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最终落在霍扆和九方阙身上,“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 —— 霍家的‘金丝雀’,和九方家族的‘叛徒’!”
观众席爆发出刺耳的欢呼,像潮水般涌来。霍扆的共感能力捕捉到无数扭曲的情绪:贪婪、嗜血、还有一丝…… 怜悯?
“别被他们影响。” 九方阙低声说,右手悄然握住银剑,“这些人大多是实验的资助者,来看比赛就像看斗兽。”
电子屏突然亮起,显示出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名单:霍扆 vs 记忆窃贼。
“记忆窃贼能偷走别人的战斗记忆。” 九方阙的语速很快,“她的弱点在左耳后,那里有块未愈合的树脂疤痕。”
霍扆点点头,走上决斗台时,脚下的黑色地毯软得像踩在尸体上。对手是个瘦高的女人,穿着紧身皮衣,脸上戴着狐狸面具,正用舌头舔着指尖的刀刃。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记忆窃贼的声音嘶哑,“拿你的记忆来换命吧,霍家的小崽子。”
裁判敲响铜锣的瞬间,女人突然消失在原地。霍扆立刻转身,却被对方从身后锁住咽喉。熟悉的窒息感涌来 —— 这是她上次对付清扫者时用过的锁技。
“看来你的记忆很有用。” 记忆窃贼笑着收紧手臂,“再用点力,就能像捏碎那几个清扫者一样捏碎你。”
霍扆没有挣扎,反而猛地向后弯腰,利用柔术的反关节技巧挣脱束缚,同时手肘狠狠撞向对方的肋骨。记忆窃贼闷哼一声,后退几步,面具裂开一道缝。
“有点意思。”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身影再次变得模糊。
霍扆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知周围的情绪流动。金属装置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帮她过滤掉观众席的干扰。终于,她捕捉到记忆窃贼的情绪轨迹 —— 在右前方三米处,带着强烈的贪婪。
她猛地睁开眼,冲向那个方向,膝盖精准地顶在对方的小腹上。记忆窃贼的面具飞了出去,露出左耳后那块丑陋的树脂疤痕。
“你怎么可能……” 女人的眼里充满震惊。
“因为你的记忆,比我的更脏。” 霍扆的声音冷得像冰,左胸的金属装置突然爆发出强光,将记忆窃贼的所有能力反噬回去。女人尖叫着倒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喊着 “别杀我”—— 那是她偷来的、属于别人的恐惧。
裁判敲响了结束的铜锣。观众席鸦雀无声,显然没料到霍扆能赢这么快。
“胜利者,霍扆。” 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奖品 —— 记忆碎片。”
一个金属托盘从天花板降下来,上面放着块鸽子蛋大小的记忆琥珀,里面封存着一段模糊的画面。霍扆拿起琥珀的瞬间,共感能力被触发 ——
暴雨夜的实验室里,霍承泽正给年幼的绛熵注射药剂,他的助理站在一旁记录:“0 号实验体情绪稳定,记忆污染指数下降 30%。”
琥珀突然发烫,烫得霍扆几乎握不住。她看到画面的角落里,母亲正躲在通风管道里,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婴儿 —— 那是刚出生的她。
“怎么了?” 九方阙走上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霍扆摇摇头,将记忆琥珀收好。左胸的金属装置还在发烫,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里面有个微小的部件正在松动。
“下一场是我的。” 九方阙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待在原地别动。”
霍扆看着她走向决斗台中央,白色练功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朵将开的白梅。观众席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看来,九方阙的对手,比她的要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