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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银币。
这就是D级任务的全部报酬，冰冷地躺在凯尔的手心，连买一把像样的武器都不够。
柜台后那个刻薄的老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用指甲刮了刮木牌上的污渍。
“下一个。”
凯尔转身，将三个银币塞进口袋，重新走向那面巨大的任务板。
他的处境没有给他慢慢发育的时间。
贫民区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危险，那三个码头佣兵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
他需要力量，需要钱，需要一个能让他离开这座牢笼的机会。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D级委托，最终停在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
C级委托：清理哀嚎矿洞。
报酬，五十个银币。
哀嚎矿洞。
这个名字让凯尔胸口的残片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份地图残卷上的标记。
他撕下了那张羊皮纸。
“小子，C级任务可不是杀几只变异老鼠那么简单。”
柜台后的老头终于开口了，他那浑浊的眼珠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讥讽。
“矿洞里的东西，会把你的骨头嚼碎。”
“死了，匕首归你。”
凯尔将羊皮纸拍在柜台上，没有多余的废话。
哀嚎矿洞的入口像一道咧开的伤疤，镶嵌在山体上，不断向外滲着寒气。
风声灌入矿道，发出呜咽般的回响，仿佛有无数亡魂在里面哭泣。
凯尔踏入其中，光线瞬间被黑暗吞噬。
胸口的残片变得异常活跃，一个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由无数个冰冷光点构成的立体地图。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个亡灵。
大部分光点聚集在几条己经坍塌的支路深处，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睡。
他选择了一条光点最稀疏的路径，向矿洞深处走去。
矿道潮湿，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带着一股铁锈与腐烂混合的气味。
他绕过一具倒塌的矿车，前面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七八个身影在黑暗中蹒跚而行。
他们身上还穿着破烂的矿工服，手里握着锈蚀的镐头与铁铲。
他们的血肉己经腐烂，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但又没有完全化为僵尸。
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扭曲存在。
当凯尔靠近时，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微弱的魂火。
它们的速度只被削弱了不到三成。
残片的压制力，对这种半生不死的怪物效果大打折扣。
一只矿工僵尸嘶吼着，挥舞着镐头砸了过来。
凯尔侧身闪避，镐头砸在他身后的岩壁上，迸出几点火星。
他没有硬拼，而是绕着这些怪物游走，匕首寻找着它们关节处的薄弱点。
战斗变得异常艰难。
这些怪物保留了部分生前的本能，懂得简单的合围。
凯尔的后背被一柄铁铲划过，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剧痛传来，体内的能量迅速涌向伤口，但愈合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就在他被逼到一个死角，准备以伤换命强行突破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矿道深处传来。
“谁他妈的在我的矿坑里闹事！”
轰隆一声巨响。
侧面一道用木板封死的支路被一股蛮横的力量首接撞开，木屑纷飞。
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比普通人矮一个头，却壮实得像一头熊的矮人。
他赤裸着上身，虬结的肌肉上布满了伤疤与黑色的纹身，火红的胡子编成了几条粗大的辫子，上面还挂着几个金属环。
他肩上扛着一柄与他身高极不相称的巨大铁锤。
矮人冲进战场的瞬间，看都没看那些矿工僵尸，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凯尔。
“偷矿的杂碎！”
他怒吼一声，似乎完全没把周围的亡灵放在心上。
一只矿工僵尸挥舞着镐头，从侧面砸向矮人的脑袋。
“滚开！”
矮人头也不回，反手一锤抡了过去。
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砸在僵尸的头颅上。
“砰！”
那颗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矮人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的怒火显然完全倾注在了凯尔这个“入侵者”身上。
他认为凯尔是来偷他的矿的。
另一只僵尸从矮人的背后扑了过来。
“你后面！”
凯尔喊了一声。
“用不着你提醒！”
矮人咆哮着，但他笨重的铁锤显然来不及回防。
凯尔不再犹豫，身体猛地向前一窜，手中的匕首精准地投掷出去，从僵尸的眼窝深深刺入。
僵尸的动作瞬间僵住，倒在了矮人脚边。
矮人的怒吼卡在了喉咙里。
他扭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又看了看赤手空拳的凯尔，脸上的怒气消减了一丝。
“我们能先解决这些恶心的东西，再讨论矿石的归属权吗？”
凯尔迅速开口，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哼！这里所有的石头都是我的！”
矮人嘴上虽然强硬，却没有再向凯尔冲过来，而是将铁锤重重往地上一顿，转向了剩下的几只僵尸。
“你，站远点，别碍事！”
“听我指挥。”
凯尔吐出西个字。
“什么？”
矮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边那个，膝盖！”
凯尔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矮人虽然满心不爽，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按照指令，一锤砸向了左边那只僵尸的膝盖。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那只僵尸立刻失去了平衡。
“它要倒了，砸它脖子！”
凯尔的指令接踵而至。
矮人怒吼一声，巨大的铁锤划出一道弧线，在那只僵尸倒地前，准确地轰碎了它的颈骨。
一个完美的连击。
凯尔的现代战术思维，与矮人纯粹的暴力，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凯尔负责洞察弱点，吸引火力，制造破绽。
矮人则化身为最恐怖的攻城锤，执行着最简单也最致命的打击。
“你右后方，两个！”
“小心它的铲子！”
“打断它的腿！”
凯…尔的声音成了战场上唯一的节拍器。
矮人从最初的不屑，到惊愕，再到最后完全的信任。
他发现自己只需要挥动锤子，这个瘦弱的人类总能为他创造出最佳的攻击时机。
当最后一只矿工僵尸被矮人的战锤砸成一滩肉泥后，矿洞里终于恢复了死寂。
“呼……呼……”
矮人拄着锤子，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灰尘，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
他看向凯尔，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对付这些东西的方法，我从没见过。”
他能感觉到，凯尔身上有一种让这些亡灵感到畏惧的气息。
“一个佣兵。”
凯尔捡回自己的匕首，走到一具僵尸尸体旁，将手按了上去。
一股冰冷的能量涌入体内，补充着他刚才消耗的力量。
矮人看着凯尔的动作，眼神更加古怪了。
“我叫巴顿。”
矮人瓮声瓮气地说道，算是某种程度的认可。
“凯。”
巴顿走到一处被挖开的矿壁前，用手扒开碎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该死的！它们把我的‘寒铁之心’给弄到哪去了！”
他懊恼地一拳砸在岩壁上。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种矿石。”
巴顿解释道。
“我要用它为我的铁匠铺，打造一柄能封印灵魂的战斧。那必须由我亲手完成。”
凯尔的心脏跳了一下。
铁匠。
一个优秀的铁匠。
“我帮你找到它。”
凯尔看着巴顿。
“然后呢？分我一半？”
巴顿警惕地看着他。
“我不要矿石。”
凯尔摇了摇头。
“作为报酬，你帮我打造一件武器。”
巴顿上下打量着凯尔，还有他手里那把不怎么起眼的匕首。
他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你这小子很有趣。成交！”
他向凯尔伸出了一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
“不过我先说好，要是你敢耍花样，我的锤子会让你知道，矮人的盟约是用铁和血来铸就的。”
凯尔握住了那只手。
温暖，干燥，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复仇之路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盟友”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