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王妃智救瘫痪王爷

第十章 暖意与冰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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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替嫁王妃智救瘫痪王爷
作者:
尚可儿
本章字数:
9468
更新时间:
2025-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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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渊的世界沉浮在无边的冰海与零星的灼热碎片之间。

每一次颠簸都像重锤砸在碎裂的冰面上,将他勉强凝聚的意识再次震散。深入骨髓的冷意,如同蛰伏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西肢百骸,贪婪地吸食着最后一点暖意。每一次无意识的颤抖,都拉扯着心脉上那三根金针,尖锐的痛楚穿透混沌,带来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清醒。他冷得牙齿格格作响,仿佛连灵魂都要冻僵。

在这片酷寒的、令人绝望的黑暗里,唯有右手腕上那一点微弱的暖意,是唯一的锚点。

一只微凉却异常固执的手,死死地攥着他。那力道甚至带着点笨拙的蛮横,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根纤细手指的颤抖,透过冰冷的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焦灼与恐惧。那颤抖,比这颠簸的马车更让他心神俱裂。

“冷……”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他冻得发紫的唇间逸出,微弱得几乎被狂暴的雨声瞬间吞没。

“我在!陆沉渊,我在!”苏晚的声音立刻在他耳畔响起,近在咫尺,带着一种强自压抑的哽咽和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强行渡给他。

紧接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刺痛感传来,伴随着极其轻微的金属嗡鸣。

陆沉渊残存的意识模糊地“看”到:是金针。是她又在施针。那微弱的刺痛感,如同黑暗冰原上倏忽划过的火星,短暂却清晰地标示着“她在这里”的路径。随即,一股微弱却奇异的暖流,带着冰雪初融般的清新气息,沿着被攥紧的手腕,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逆流而上,试图对抗那无孔不入的寒毒。是冰魄莲心的药力!它在她的引导下,正顽强地在他冻结的血脉里开辟通道。

这微乎其微的暖意,像黑暗中唯一的烛火,微弱地摇曳着,却固执地不肯熄灭,驱散了他意识深处无边黑暗的一角。他本能地、极其微弱地,试图反握那只带给他暖意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如同濒死的蝶翼最后的颤动,终究无力回握。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她捕捉到了那细微到极点的指尖动作!那并非无意识的抽搐,而是……回应?她的呼吸瞬间屏住,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掌心之下他冰冷的皮肤和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脉搏上。

“坚持住…陆沉渊…别放弃…”她俯得更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风雨的力量。她将更多的内力,不顾一切地沿着相贴的手腕灌注进去,像涓涓细流试图温暖冻土。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在他心口几处大穴拂过,感受着金针的震动,随时准备调整。

就在这时——

“嘶律律——!”

拉车的骏马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嘶,带着巨大的惊恐!紧接着,整个车厢猛地向前一冲,随即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狠狠向左掀去!巨大的离心力将车内的一切狠狠抛起!

“啊!”苏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天旋地转!她死死攥着陆沉渊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本能地撑向车壁,试图稳住两人。

轰隆!

马车以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倾斜着,重重撞在路边一棵粗壮的老树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车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巨大的冲击力让苏晚眼前一黑,胸口一阵血气翻涌,撑住车壁的手臂传来剧痛,几乎要折断。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冰冷的车壁上,怀中紧紧护着陆沉渊的头颅和上半身。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冰冷的雨水瞬间从车顶的裂缝和破碎的车窗疯狂灌入,砸在她的脸上、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王…王爷!王妃!”车夫惊恐万分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带着哭腔,很快又被更猛烈的风雨声淹没。

苏晚顾不上自己浑身的疼痛和冰冷。她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中的陆沉渊。

刚才的剧烈撞击和颠簸,让他本就脆弱的身体遭受了二次重创。他眉头紧锁成一个痛苦的川字,唇角的血迹在惨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愈发刺目。更让她心惊的是,他心口附近一根金针,竟然在刚才的剧烈撞击中,滑出了一小截!原本稳定的微弱气息瞬间变得紊乱急促,体温流失得更快!

“不…不行!”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迅速摸出备用的金针,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精准地刺入他几处护心要穴,暂时稳住心脉。同时,她毫不犹豫地撕开自己内里还算干燥的衣襟下摆,用力撕成布条,将他上半身,尤其是心口位置,尽可能紧地包裹住,试图阻止体温的快速流失。冰冷的布料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激得她又是一颤。

做完这一切,她才猛地抬头看向车窗外。

暴雨如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马车撞在树上,严重倾斜,一个车轮己经彻底损毁。车夫正试图安抚受惊的马匹,但那马匹显然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焦躁地刨着蹄子,不断嘶鸣。

苏晚的视线锐利如鹰隼,穿透密集的雨帘,扫向方才马匹受惊的方向。

在马车前方不远处的泥泞官道中央,赫然躺着一具尸体!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民,面容枯槁扭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怖的、紫黑色的斑点!尸体显然刚死不久,浑浊的雨水冲刷着,将一种令人作呕的、若有似无的腐败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正是这突然出现的、死状诡异的尸体,惊了马!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青灰的面色、紫黑的斑点…她曾在古医书上见过类似的描述!一种极其凶险的时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死在了官道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比这暴雨夜更冰冷。

“王妃!您和王爷没事吧?”车夫顶着大雨,狼狈地凑到破碎的车窗前,脸上满是雨水和惊恐。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暂时无事。这车还能走吗?”

“回…回王妃,轴断了,轮子也…彻底坏了,走…走不了了!”车夫的声音充满了绝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雨又这么大…”

走不了了…苏晚的心沉了下去。陆沉渊的情况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耽搁和风雨侵袭!那具诡异的尸体更是巨大的威胁!她必须立刻找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重新稳定他的伤势,隔绝可能的疫病!

“弃车!”苏晚当机立断,语速飞快,“找地方避雨!立刻!”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检查了一下陆沉渊的状况,确认金针暂时稳住,又费力地将他身上盖着的、己经被雨水浸湿大半的薄毯紧了紧。她目光扫过混乱的车厢,几枚散落的银针在角落里闪着微弱的光。她飞快地将它们拢起收好,这是她此刻最重要的武器。一枚细小的银针在混乱中从她袖口滑落,无声无息地掉进了车厢角落的泥水里,未被察觉。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陆沉渊沉重的上半身扶起,试图将他背到自己背上。

昏迷中的陆沉渊似乎被移动的疼痛刺激到,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眉头锁得更紧。苏晚的动作瞬间僵住,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停下动作,看着他苍白痛苦的脸,一种近乎窒息的酸楚涌上喉咙。

雨声,风声,马匹不安的嘶鸣,车夫焦急的喘息…所有的嘈杂似乎都在这一刻退去。

狭小、残破、冰冷而潮湿的车厢里,只剩下他和她沉重的呼吸声。

苏晚的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上。那点微弱的暖意,那只紧紧攥住他的手带来的颤抖…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翻涌。她俯下身,离他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微弱而冰凉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她的唇,几乎是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向着那冰冷的唇靠近…只需要再低一点点…

“王妃!那边!那边好像有个破庙的影子!”车夫带着一丝狂喜的声音如同惊雷,猛地穿透雨幕,也瞬间惊醒了苏晚。

她的动作骤然顿住,近在咫尺的距离瞬间拉远,眼中闪过一丝狼狈的慌乱,脸颊在冰冷的雨水中腾起一股热意。她飞快地别开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走!”她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掩饰着方才那一刻的失态。她不再尝试背他,而是用尽力气,半拖半抱地将陆沉渊沉重的身体扶起,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支撑着他,一步一滑,无比艰难地挪向车夫所指的方向。

车夫也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在泥泞的暴雨中,如同两只渺小的蝼蚁,拖着沉重的负担,踉跄前行。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苏晚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环住陆沉渊腰的手却越来越紧,仿佛要将自己仅存的热度全部渡给他。

* * *

**不远处的雨幕深处。**

两道几乎与黑夜和暴雨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最沉默的礁石,矗立在官道旁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虬结的枝干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紧贴身体的黑色夜行衣流淌而下,勾勒出精悍的线条。

正是陆沉渊最隐秘的利刃——影七与冷锋。

他们的目光,穿透重重雨帘,死死锁定在那辆倾覆的马车和随后艰难挪动的三人身上,如同最忠诚的鹰隼。

方才马匹受惊、车厢倾覆的惊险一幕,让两人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影七的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在雨水中更显森然。冷锋锐利的眼神则死死盯住那具躺在官道中央、死状诡异的尸体,浓眉紧锁,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猛兽。

“尸斑紫黑,面呈青灰…是‘鬼面疮’!”冷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凝重,“这东西…沾上就死!怎么会出现在官道上?”

影七没有回应,但他的呼吸明显滞重了一瞬。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正用自己的身体艰难支撑着王爷、在泥泞中跋涉的纤细身影。王妃单薄的肩膀承受着王爷大半的重量,每一步都深陷泥泞,摇摇欲坠,却又异常顽强。雨水将她浑身浇透,狼狈不堪,可她环在王爷腰间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稳固。

当看到王妃俯身,几乎要吻上王爷的那一幕时,影七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王爷情况…不妙。”冷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贯的冷静分析,但细听之下,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心脉的金针…乱了。王妃在用内力强吊着王爷那口气…这损耗极大。”他清晰地看到苏晚每一次将内力渡入陆沉渊体内时,她自己身体那细微却无法掩饰的轻颤。

影七沉默着,目光沉沉地看着苏晚在雨中近乎透支地支撑着另一个人的生命。

“王爷有令,不到生死关头,不得现身惊扰王妃。”冷锋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但此地凶险,流民、时疫…目标太大。”他扫了一眼那具尸体和风雨中孤零零的破败马车。

“跟上去。”影七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磨过,“护住那破庙外围。一只带病的耗子…也不准靠近。”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对在暴雨中相互依偎、艰难前行的身影上,王妃正咬着牙,用肩膀顶开破庙那扇吱呀作响、随时可能倒塌的腐朽木门。她将王爷护在身前,用自己的背脊承受了门框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和碎木。

影七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冷锋无声地点点头,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雨水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另一个方向,去清理外围可能的威胁。

影七依旧停留在原地,像一道凝固的剪影。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看着破庙那扇被苏晚奋力关上、却依旧透出昏黄火折子光芒的缝隙,仿佛能透过那微弱的光,看到里面那个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毫不犹豫撕下自己最后干燥衣物为王爷包裹取暖,正用颤抖的手再次捻起金针的女子。

他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却又在身侧紧握成拳,骨节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更加苍白。

王妃在用命护着王爷。

而他们,在暗影里,用命守着这用命相护的微光。

风雨如晦,小小的破庙在无边黑暗中,如同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庙内,微弱的火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不定,映照着两张同样苍白、同样被命运逼到绝境的脸。苏晚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将陆沉渊的头小心地枕在自己腿上,隔绝地面的寒气。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捻起那细如牛毫的金针,指尖因寒冷和内力损耗而微微颤抖,眼神却专注得可怕,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绝境中祈求神迹。

庙外,影七的身影如同最沉默的山岩,彻底融入了狂暴的雨夜。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穿透黑暗与雨幕,一瞬不瞬地守护着那一点微弱的火光,以及火光里紧紧依偎、仿佛两株在暴风雨中互相缠绕支撑的藤蔓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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