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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码头的夜晚寂静得可怕。
高原站在11号仓库前，手表显示22:05，周围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和远处货轮的汽笛。
"有人吗？"他压低声音喊道，回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
没有回应。
高原摸了摸口袋里的防狼喷雾——这是曲婉婷强行塞给他的，说"总比没有强"。
想到曲婉婷，他心头一紧。如果她知道他偷偷跑来这里...
咔嗒。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别动。"一个嘶哑的男声命令道，"手举起来，慢慢转身。"
高原僵住了，缓缓转身。
月光下，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举枪指着他，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上的胡茬。
"你就是高原？"男子问，"一个人来的？"
高原点头，喉咙发干："你说知道林志远死亡的真相..."
男子突然笑了，枪口纹丝不动："年轻人就是好骗。周董说得对，用林老头当饵，你准会上钩。"
高原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个陷阱！
"你想干什么？"他强作镇定，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喷雾。
"周董想跟你谈谈。关于你那两个小女朋友的事。"男子用枪示意，"上车。"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SUV，车门开着。
高原知道，一旦上车就完了。他假装绊了一下，突然掏出喷雾对准男子的脸猛按——
"啊！我的眼睛！"
男子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高原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愤怒的咒骂和踉跄的脚步声。
他钻进仓库间狭窄的巷道，心脏狂跳如雷。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原拐过一个转角，突然被人拽进黑暗。
"嘘——"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他的嘴。高原瞪大眼睛——曲婉婷！
她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另一只手己经抽出甩棍。
追兵的脚步声经过，渐渐远去。曲婉婷这才松开高原。
"你...你怎么在这里？"高原小声问。
"跟踪你。"曲婉婷瞪着他，"看到你鬼鬼祟祟出门，就知道没好事。"
高原羞愧地低头："对不起，我..."
"回去再说。"曲婉婷打断他，"现在，我们得离开这鬼地方。"
两人悄悄向码头出口移动，眼看就要到主路，一道强光突然照过来。
"在那！"是刚才那个男子的声音，还有另外两个人。
曲婉婷把高原推到一堆货箱后面："待着别动。"说完，她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分钟，高原目睹了一场近乎艺术的格斗表演。
曲婉婷的甩棍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命中对手的关节或武器。
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被她一棍打在手腕，枪应声落地；
第二个想从背后偷袭，却被她一个过肩摔重重撂倒；
第三个——就是刚才那个鸭舌帽男子——举枪瞄准的瞬间，曲婉婷的甩棍己经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谁派你们来的？"她声音冰冷。
男子吞了吞口水："周...周董只是想请高先生谈谈..."
"用枪请？"
曲婉婷加重力道，"回去告诉周世昌，再敢碰我的人，我让他下半辈子用吸管吃饭。滚！"
三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曲婉婷捡起地上的枪，退出弹匣，扔进江里。
"走吧。"她拉着高原快步离开。
回程的出租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高原偷偷瞄着曲婉婷的侧脸，月光透过车窗在她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上镀了一层银边。
"谢谢你。"他终于打破沉默。
曲婉婷叹了口气："你知道如果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吗？"
高原打了个寒战："我...我只是想帮忙查清林董的死因。"
"然后呢？英雄救美？"
曲婉婷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蔓蔓己经失去了父亲，如果再失去你..."
她猛地住口，别过脸看向窗外。高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曲婉婷如此情绪化。
"婷婷，我..."
"别叫我婷婷。"她生硬地说，"只有蔓蔓能这么叫。"
高原识相地闭嘴。车内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回到林家别墅己是午夜。
出乎意料的是，林小蔓还没睡，正在客厅来回踱步。看到两人进门，她冲过来一把抱住高原。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高原僵在原地，林小蔓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痒痒的。他尴尬地看向曲婉婷，后者己经转身走向楼梯。
"我累了，明天还有董事会。"曲婉婷头也不回地说。
林小蔓松开高原，疑惑地看着曲婉婷离去的背影："她怎么了？"
高原摇摇头："生我的气吧。"
"我们都生气。"林小蔓戳了戳他的胸口，"但更担心你。以后不许这样了，明白吗？"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颗晶莹的琥珀，高原不由自主地点头。
第二天早晨，三人在餐桌上重逢。曲婉婷己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昨晚的情绪爆发从未发生过。
"今天董事会将讨论出售茶言奶茶和快达配送的提案。"她翻着文件说，"周世昌己经拉拢了几个大股东。"
林小蔓放下咖啡杯："我们不能让他得逞。那是爸爸的心血！"
"光靠感情牌没用。"曲婉婷冷静分析，"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商业方案。"
高原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有个想法。"
两人望向他。
高原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份他熬夜做的方案："与其出售，不如重组。把茶言和快达合并成一个新事业部，专注'新零售'概念。这是我的初步构想..."
林小蔓和曲婉婷凑过来看，越看眼睛越亮。
"高原，这太棒了！"林小蔓惊喜地说，"线上线下融合，利用快达的物流网络为茶言赋能..."
曲婉婷也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数据很扎实。尤其是这个'半小时送达'承诺，正好击中现代消费者的痛点。"
高原被夸得耳根发热："只是个粗稿，还需要完善..."
"没时间了。"曲婉婷看了看表，"我们得立刻去公司。高原，你来主讲。"
林小蔓拍拍高原的肩："别紧张，你比那些老古董强多了。"
一小时后，林氏集团总部会议室。
二十几位董事和高管己经落座，周世昌坐在主位，面带胜券在握的微笑。
"各位，今天我们将表决出售非核心资产的提案。"
他开门见山，"茶言和快达长期拖累集团业绩，剥离后可以专注地产和酒店主业..."
"我有异议。"
林小蔓站起身，"这两项业务并非业绩不佳，而是管理不善。我们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周世昌眯起眼睛："哦？林小姐有什么高见？"
林小蔓示意高原上前。
高原深吸一口气，走向投影仪。就在这时，他的脚绊到了电线，整个人向前栽去——
哗啦！他撞翻了水杯，文件散落一地，西装裤膝盖处湿了一大片。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笑。
高原狼狈地爬起来，脸涨得通红。周世昌冷笑一声："这就是林小姐请来的'专家'？"
"摔跤不影响头脑。"曲婉婷冷冷地说，"除非周董的评判标准如此肤浅。"
高原定了定神，捡起湿漉漉的文件，首接开始了演讲。
起初声音还有些发抖，但随着内容深入，他越来越自信。
数据、图表、案例...所有证据都表明，茶言和快达的协同效应被严重低估了。
"...综上所述，重组而非出售才是最佳选择。"高原最后总结，"这是我的详细方案。"
会议室一片寂静。周世昌脸色阴沉，但几位股东己经开始交头接耳，明显被打动了。
"有意思的构想。"周世昌慢慢鼓掌，"但高先生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资金。
重组需要大量投入，而集团目前现金流紧张。"
"我们可以引入战略投资者。"高原早有准备，"己经有几家机构表示兴趣。"
周世昌猛地站起身："荒唐！林氏从不接受外部资本！"
"时代变了，周董。"曲婉婷平静地说，"封闭只会导致衰落。"
争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最终，董事会决定暂缓出售，给高原的方案两周时间完善。表
面上看是三人小胜，但走出会议室时，曲婉婷的表情依然凝重。
"别高兴太早。"她低声说，"周世昌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天下午，媒体突然爆出"林氏千金与外卖小哥不正当关系"的新闻，配图是高原和林小蔓在奶茶店的亲密照片——明显是张强之前偷拍的。
更恶劣的是，文章暗示高原利用这层关系干涉公司决策。
林小蔓看到新闻后，气得把平板电脑摔在地上："无耻！"
高原则脸色惨白："我...我应该辞职。不能连累你们..."
"不行！"林小蔓和曲婉婷异口同声。
曲婉婷拿起手机："我联系律师发声明。蔓蔓，你准备一下媒体回应。"
但林小蔓己经冲出了办公室："我需要静一静！"
高原想追上去，被曲婉婷拦住："让她一个人待会儿。从小到大，她生气时都喜欢独处。"
"但外面不安全..."
"我跟去。"曲婉婷抓起外套，"你留在这里处理危机公关。"
夜幕降临时，高原依然在办公室焦头烂额地接听媒体电话。
曲婉婷发来短信："找到她了，在长隆游乐园。安全，别担心。"
高原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是一条："她不肯回家。你要不过来试试？"
当高原赶到长隆游乐园时，己经接近闭园时间。
游客寥寥无几，彩灯在夜空中闪烁，像一场即将结束的梦境。
曲婉婷在摩天轮下等他："她在上面。"她指了指缓缓转动的巨大轮盘，"己经转了三圈了。"
高原仰头望去，隐约能看到其中一个轿厢里有个孤单的身影。
"为什么是游乐园？"他问。
"她小时候，林董无论多忙，每周都会带她来一次。"曲婉婷的声音柔和下来，"这是她的安全屋。"
工作人员同意再启动一次摩天轮。高原独自坐进轿厢，随着机械的运转缓缓上升。
当他的轿厢与林小蔓平行时，高原轻轻敲了敲玻璃。
林小蔓转过头，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她犹豫了一下，打开舱门让高原进来。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广州的夜景在脚下铺展，灯火如星河。
"对不起。"高原终于开口，"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林小蔓轻声说，"我只是...突然很想爸爸。"她的声音哽咽了，"如果他还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高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林小蔓没有抽开。
"你知道吗，"她望着远方，"
爸爸最后那段时间很反常。总是半夜打电话，频繁更改行程...我那时还以为他是工作太忙。如果多关心他一点，也许..."
"蔓蔓，"高原认真地说，"你不能这么想。错的只有那些伤害他的人。"
林小蔓转头看他，眼泪在彩灯映照下像晶莹的宝石："高原，你相信我爸是被谋杀的吗？"
高原深吸一口气："我相信。而且我们会查清真相。"
林小蔓突然靠在他肩上，轻声啜泣。
高原僵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膀。
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在那里停顿了片刻，仿佛时间静止。
高原能闻到林小蔓发间淡淡的柑橘香，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我们下去吧。"林小蔓最终抬起头，擦干眼泪，"婷婷该等急了。"
回到地面，他们发现曲婉婷不在原地。打电话也没人接。
"奇怪，"林小蔓皱眉，"她说好等我们的。"
正当两人担忧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请问是林小姐吗？那位穿黑衣服的小姐让我转告您，她在'十环过山车'等您。"
林小蔓笑了："这个疯子！"
他们找到曲婉婷时，她正坐在己经关闭的过山车入口处，手里拿着三杯热可可。
"终于下来了？"她递给两人各一杯，"我还以为你们要在上面过夜呢。"
林小蔓接过可可，突然抱住曲婉婷："谢谢你找到我。"
曲婉婷愣了一下，然后温柔地回抱："傻瓜，我永远会找到你。"
高原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但曲婉婷随即递给他一杯可可："你的，加了三倍糖。"
三人坐在长椅上，望着空荡荡的游乐园。夜风微凉，但可可的热度温暖了手心。
"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儿吗？"林小蔓突然问曲婉婷。
"大一开学第二天。"曲婉婷微笑，"你非要坐十次过山车，最后吐在我鞋上。"
林小蔓咯咯笑起来："然后你背我回宿舍，宿管阿姨还以为你拐带良家妇女！"
高原听着她们回忆往事，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她们的过去如此紧密，而他只是个半路闯入的外人。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曲婉婷突然转向高原："喂，霉运王，敢坐过山车吗？"
"现在？不是关了吗？"
曲婉婷神秘一笑，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几分钟后，过山车竟然启动了！
"我认识运营总监。"她得意地说，"专门为我们开一次。"
林小蔓欢呼着拉起高原："来啊，胆小鬼！"
过山车在夜色中呼啸，三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高原紧紧抓住扶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在最高点俯冲而下时，他感觉所有的烦恼都被甩在了身后。
结束后，三人气喘吁吁地坐在长椅上大笑。
"太刺激了！"林小蔓双眼放光，"再来一次？"
"饶了我吧。"高原举手投降，"我骨头要散架了。"
曲婉婷突然正色道："说真的，接下来怎么办？周世昌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反击。"林小蔓握紧拳头，"彻底查清爸爸的死因，夺回公司控制权。"
"需要更多证据。"高原思索着，"那个突然'生病'的飞行员是关键。"
"我己经派人去查了。"曲婉婷说，"但需要时间。"
林小蔓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无论多难，我们一起面对。同意吗？"
曲婉婷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上去："一起。"
两人看向高原。他深吸一口气，也把手覆上去："一起。"
三只手紧紧相叠，在游乐园的彩灯下形成一个坚固的结盟。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此刻他们心意相通。
回程的车上，林小蔓累得靠在曲婉婷肩上睡着了。
高原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曲婉婷轻轻抚摸着林小蔓的头发，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今天谢谢你。"他突然说。
曲婉婷抬眼看他："为什么？"
"为了一切。"高原真诚地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己经..."
"别说了。"曲婉婷打断他，"我们现在是伙伴，记得吗？"
高原点点头，转向窗外。夜色中的广州灯火辉煌，像一场永不熄灭的梦境。
他突然明白，无论未来如何，这段与两个女孩并肩作战的经历，己经永远改变了他。
而明天，他们将正式向周世昌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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