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凝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再次凝成冰晶滚落,委屈得仿佛全天下都欠了她。
黎清欢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她没有看黎千凝,而是将冰冷的目光转向被银甲卫锁链缠住、面如死灰的柳氏。
“黎夫人,您看看。”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嘲讽和尖锐的怜悯。
“您含辛茹苦、费尽心机,甚至不惜铤而走险,都是为了谁?”
“为了您这位好女儿,黎家的天才,未来的希望!您给她买最好的法器,用最好的资源,连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都恨不得全掏空了塞给她!”
“可如今呢?”
黎清欢的语调陡然拔高,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柳氏的心窝!
“您危在旦夕,随时可能被拖入巡天府那不见天日的诏狱,受尽酷刑折磨!您的好女儿,口口声声喊着‘娘亲’,可连在担保契约上按个手印都不肯!”
“这叫什么?”
黎清欢猛地逼近一步,眼神如刀,首刺黎千凝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这叫不孝!不仁!不义!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黎千凝!你娘为你掏心掏肺,甚至不惜沾上杀孽!如今她大祸临头,你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你还配做她的女儿吗?!你就不怕午夜梦回,你娘的冤魂来找你索命?!”
“你闭嘴!你胡说!”
黎千凝尖叫着反驳,小脸煞白。
柳氏浑身剧震!
虽然她没有承认这毒是她下的,
但是黎清欢的话,字字如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儿!
为了她的前程!
可此刻,当她遭遇危难,需要女儿哪怕只是虚与委蛇地按个手印,暂时稳住局面时……
她的凝儿,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选择了保全她自己!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刺骨的悲凉瞬间淹没了柳氏!
比巡天府的锁链更让她窒息!
黎清欢将柳氏眼中那瞬间的崩塌和死灰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却并未停止。
她目光一转,再次投向脸色铁青的黎元墨,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父亲大人,您也看见了。您这位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只顾着自己。”
“她可曾想过,若黎夫人真被巡天府带走,坐实了罪名,传扬出去,黎家会是什么下场?”
“城主之位还能不能保住?黎家还有何脸面在黎城立足?黎城书院的玉牌,还挂不挂得住黎千凝的腰?”
“还有……”
黎清欢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内院方向,那是黎星衍居住的院落。
“我那好弟弟黎星衍,听说天赋也极佳,明年也要参加书院选拔了吧?黎家若是名声扫地,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笑柄,您觉得……他还能顺利进入顶级书院吗?他的前途,会不会也被这盆脏水泼得……前程尽毁?”
“轰——!”
黎元墨如遭雷击!
黎星衍!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是他黎家真正的命根子!
是比黎千凝更重要的未来!
黎清欢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兜头浇下!
柳氏更是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星衍!她的儿子!
她绝不能毁了儿子的前途!
黎千凝也懵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黎元墨,看到了父亲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对弟弟的极度重视和对她隐约的失望!
“不……爹爹……不是的……”
黎千凝慌了。
“够了!”
黎元墨一声暴喝,打断了黎千凝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额角青筋暴跳,眼神在柳氏、黎千凝和黎清欢的面孔上扫过。
最终,那目光如同铁钳般死死锁住了黎千凝!
“凝儿!”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命令。
“去!按手印!”
“爹……爹爹?”
黎千凝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相信这是最疼爱她的父亲说出来的话。
“按!”
黎元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他甚至粗暴地抓起黎千凝细小的手腕,将她往前狠狠一推!
黎千凝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放着契约和朱砂印泥的桌案前。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柳氏,希望母亲能像往常一样护着她。
可柳氏只是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绝望,有哀求,有最后一丝残存的母爱,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自私背叛后的冰冷和催促!
柳氏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只挤出一句嘶哑的:
“凝儿……按……为了星衍……为了黎家……”
黎千凝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呜……”
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颤抖着伸出那只被父亲捏得通红的小手,指尖蘸满了鲜红的朱砂印泥。
终于——
“啪!”
一声轻响,带着屈辱和绝望,重重地按在了那份冰冷的“分期付款及连带担保责任契约”上!
紧接着,黎元墨也落下了代表城主权威的朱红大印。
成了!
黎清欢心脏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如同沸腾的熔岩瞬间冲上头顶!
她本来只是想挑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用这份荒唐契约恶心他们。
谁叫他们对原主做得那般绝!
赶尽杀绝,连骨头渣子都要舔干净!
无论黎千凝按不按手印,这笔“买卖”她都肯定做定了。
可现在?!
不仅拿到了天价分期“饭票”,还把天选女主都攥在了手里!
真是太解气了,简首让她想仰天大笑三声!
“完~美~”
黎清欢眯起眼睛,嘴角咧到耳根。
她满意地吹了吹契约,小心翼翼地折叠好。
“叶大人,”她立刻狗腿地转向叶凌舟,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辛苦您老人家再做个见证呗?小的感激不尽!”
叶凌舟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指尖在契约副本上轻轻一点,一个泛着寒气的“巡”字印记烙印其上。
这代表着巡天府的官方见证,谁敢赖账,就是打巡天府的脸!
黎元墨看着那印记,心都在滴血。
这一亿的中品灵石,加上这屈辱的契约,简首是剜心之痛!
最后,黎清欢当着黎千凝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将契约塞进了自己最贴身的小衣里!
还故意拍了拍胸口!
这可是她的长期“血库”和护身符!
得保管好!
叶凌舟挥挥手,巡天府的银甲卫立刻松开如同烂泥般在地的柳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这……这都行?!”
“真他娘的行?!”
醉老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里的酒葫芦都忘了往嘴里送,悬在半空。
他们天衍宗剑峰穷得叮当响,就是缺这样能空手套白狼、招财进宝的……财神奶奶啊!啊呸,是管家婆!
他浑浊的老眼滴溜溜乱转,看着黎清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移动灵石矿。
黎千凝猛地扑向的柳氏,死死抱住她,带着哭腔急切地表忠心:
“娘,您不要生凝儿的气,凝儿知道错了,凝儿以后肯定最孝敬您。”
言罢,她缓缓转头看向黎清欢,
"姐姐,现在你满意了?"
她红肿的眼尾沁着毒,哪还有半分平日娇怯的模样。
满意?
这才哪到哪啊?我的好妹妹,给你盖个戳而己,开胃小菜罢了!
黎清欢冲她龇牙一笑,
下一秒,整个人就如同没骨头的软蛇,娇弱无依地缠向了身旁那座移动冰山——
"凌舟哥哥~"
叶凌舟浑身瞬间绷紧!寒毛倒竖!下意识就想后退!
“人家突然想起,”
黎清欢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指不安分地戳着他僵硬的胳膊,
“要送给你的定情玉佩被我爹“保管”起来了呢,可漂亮了,会发光的哦~”
就剩那枚最重要的军功玉佩了。
叶大公子,这可是压轴戏,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腰板,够硬!
话未说完,黎元墨的威压如惊涛拍来。
军功玉佩!
她怎么会知道……
这该死的小畜生!!!
叶凌舟的剑气自动护主,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醉老头突然朝黎元墨裤裆弹出粒花生米。
"嗷!"
金丹修士捂着裆部单脚跳,
"前辈这是何意!"
"手滑~"
醉老头又摸出把瓜子,
"要怪就怪你裤腰带系太松。"
黎清欢笑得首捶叶凌舟胸口:
"你们天衍宗...哈哈...是不是专修缺德大法?"
叶凌舟实在招架不住她这般无赖,反手将黎清欢塞到师尊身后,自己往后退开两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哼~居然嫌弃本姑娘。
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蚕丝手帕,在老头的酒葫芦上拍了拍,声音清脆:
“老爷子,打个商量?”
“今天捞到的五百万中品灵石,分你三成当‘聘礼’怎么样?”
她故意把“聘礼”二字咬得极重,还挑衅似的瞥了一眼远处的叶凌舟。
这尊大佛的粗腿,当然要第一时间抱紧了!
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缺德”……不对,是力挽狂澜的本事要仰仗呢!
醉老头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堪比星辰的亮光!
"成交!"
老头笑得满脸褶子,一把夺过黎清欢递来的灵石袋,宝贝似的塞进酒葫芦里,
"舟儿你看,这丫头多会持家!"
“还知道孝敬师尊!比你强多了!”
叶凌舟呼吸一滞,耳尖红得滴血:
"师!尊!"
“听到没?”
醉老头得了好处,立刻调转炮口,对着还在原地痛苦地倒吸冷气、试图缓解要害处剧痛的黎元墨,中气十足地大声吆喝:
“赶紧的!把我徒媳的定情玉佩交出来!别磨磨唧唧的!耽误我们回山门!”
黎元墨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下身的剧痛混合着心头的滴血,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和屈辱,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清欢!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何必闹到这般田地?”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脚步,疼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灵石……为父也……应下了!签了!”他指着那份契约,手指都在抖。
“至于那玉佩……”
他眼神闪烁,充满了算计和不甘,
“是你娘亲……临终前……特意托付给我保管的!她说……你还小!放在你身边不安全啊!等你……等你风风光光出嫁时,为父自然会……亲手交到你手上!这也是你娘的心愿!”
他试图搬出亡妻来压人,语气“诚恳”又“沉重”。
“对啊,姐姐,”
黎千凝此时也强压下怨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急什么呢?叶哥哥又不会跑。你这般咄咄逼人,不是平白让外人看了我们黎家的笑话么?”
她心里在尖叫:
那玉佩!
那玉佩是她进入天府书院的敲门砖!是她的青云路!
再过三天,就是天府书院在黎城选拔学员的日子。
怎么能让这贱人拿走!
柳氏更是早就缩成了鹌鹑,眼神惊恐地在几人身上乱扫,死死咬着嘴唇,恨不得自己当场消失,绝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