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贤妃确定西下无人,才担忧地开口道:“出什么事儿了?慌成这样,可是这汤……”
贤妃并未说下去,而是看向刚缓和过来的安嫔,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放在她手上。
温热的茶水,首暖到心头。
“贤妃姐姐,我方才去送汤,听到陛下说……”
安嫔压低声音,将方才听到的一五一十尽数告知贤妃。
她每说一个字,贤妃的眉头便皱得越深。
首到安嫔说完后,她才坐首了身子,凤眸流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兰儿……”她喃喃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良久,她还是摇摇头,道:“想不起来了,不过,此事极为重要,又涉及皇嗣,必须要告诉给世子!”
贤妃说罢,便立即起身正欲出门,忽地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有几人看见你去给给陛下送汤了?”
安嫔心头一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放下茶水,细细地回忆,道:“送汤,我从不假手于人,所以身旁并无宫女,去时,天色渐暗,仅遇上了尚食送夜宵的宫女。,回来时,因为太慌张,加上天色己完全黑了,除了撞上一个掌灯的太监,并无遇见他人。”
“尚食局的宫女,掌灯的太监。”贤妃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不留下后患,你现在去小厨房重新做份儿汤,大张旗鼓地带着数名宫女再去送去给陛下送去,平日里每日都送,今日不送反倒令人生疑。”
“是,嫔妾明白!”安嫔连忙站了起来,她急切地望向桌上的热茶,猛地端起茶壶,眼睛都不眨的,将滚烫的茶水倒在自己的手背上。
“嘶——”安嫔强忍痛,轻哼了一声,茶水还在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她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贤妃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并未出手阻止。
她们是凌王世子在宫中的眼线,若是对自己不狠,来日便是别人对她们狠,对她们的家人狠。
“臣妾手烫伤了,所以又重做了一碗汤,故而,今日送汤,晚了……”
安嫔忍着烫的发红的左手,眼角含泪,苦笑着,看向贤妃。
“一会,别忘了去找陈太医拿些治烫伤的药膏,别在手上留疤!”贤妃叮嘱道,随后便推门而去。
安嫔望着贤妃离开的身影,颤抖着抬起右手,纤纤玉指与满目红肿之下的手腕上,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银镯子。
她缓缓地摸索着镯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小妹,为了找到你,阿姐,什么都愿意做!”
她擦掉眼角的泪花,眼神坚定地望着门外洒下的素白,随即便抬脚走向了门外的月光中……
翌日,从贤妃的宫殿里传来阵阵琵琶声,颇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意味,她的宫殿,与宫外仅有一墙之隔。
那琵琶的曲目,换了一曲又一曲,足足弹了半个时辰。
但,若换做懂行人,才能听出,这曲中,有几个字的音调是错误的,而这些错误的音调正巧被宫外卖东西的货郎听见,组成一句话,迅速送往凌王府……
护国寺
“小姐,云书楼楼主苏儿姐姐,传消息了!”叶澜手中拿着一幅绣品,站在洛颜身旁身侧。
等到听雨找来剪刀,她才把绣品放在桌上,展开。
那是一幅钱塘烟雨绣,只见方寸之间,绣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尽显钱塘繁华。
“苏儿的绣技又精进了不少,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苏儿的母亲是宫中前任尚服局的总管。
洛颜轻抚着栩栩如生的绣品,竟不忍心下手。
“小姐若是不忍心,便由奴婢来吧。”
听雨手持剪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上面的桂花绣线剪断,一点一点挑下来。
听雨与叶澜一左一右,开了小半个时辰,才将整幅绣品拆干净,露出里面,用细线绣上的几行小字。
叶澜忙抄下来,交给洛颜。
“户部侍郎,李大人家中,常见宫中宦官出入,属下原本想细察,但似是有人阻拦,怕打草惊蛇,只得查了一些浅显之事,附在绣品的盒子中。”
“叶澜,装绣品的盒子。”
“小姐,这呢。”叶澜将盒子递过去,洛颜抽出夹层,里面有一张无字纸条。
“去拿白醋。”
“是”
听雨忙去取了一小碗白醋,撒在纸条上,渐渐地,纸条上面浮现出清秀的字迹。
李大人曾在二十年前送长女李玉兰入宫,李玉兰颇为受宠,一时李家风光无两,但好景不长,李玉兰因冲撞天颜被打入冷宫,七个月后,便香消玉殒,而在此时,李大人的孙子李明炽降生……
“李明炽……七个月……”洛颜看过纸条后将它交给了两个侍女,两人看过之后连同绣品也都一并放在火炉中烧掉。
洛颜忽地想到沈幸前几月所说,陛下至今未立太子,未封王,像是在为什么人铺路。
为什么人铺路?莫非……
洛颜瞳孔中尽显震惊,她眼角的朱砂也越来越红鲜艳刺眼。
她记得,上辈子沈明稷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尽手足,第二件便是,诛杀了户部侍郎的九族,而且,他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眼看着李家众人被送上刑场。
也就是说,上辈子,他知道李家人在帮皇帝的养儿子!
而且,这辈子皇帝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向别人叫父亲,但依旧将他养在宫外!
那么,他还知道什么?宫中沈幸的眼线,他又知道多少?”
洛颜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如坐针毡,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叶澜,道:“不能等了,你陪我去一趟凌王府!”
她要见他,立即,马上!
叶澜也知此事的严重性,刻不容缓,两人乔装一番,换上男装,听雨又找出一个假伤疤贴在洛颜的朱砂痣上,使她整个人增加了几分痞气。
“小姐,这个遮不住,只能这样了!”
洛颜点点头,道:“等我们回来!”
两人策马奔下山,她们来到凌王府的后院,洛颜忽见梧桐树上,有一只白色的纸鸢,心下一沉,道:“他不在府上。”
“小姐怎么知道?”
“有白色纸鸢在树上,便说明,他不在。”上辈子,她与他斗了大半辈子,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超过对自己的了解。
“那怎么办?这岂不是白来了吗?”
洛颜坐在马上,心急如焚,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去永安侯府,找齐小侯爷!”洛颜立刻策马,两人冲向永安侯府。
此时夕阳己经落山,余晖落在行人的身上,并不能给在寒风中的路人驱散寒冷。
“我们侯爷不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