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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瘸子的尿壶与女侠的剑
在女子为尊的苍澜大陆，身为一个身无长物、断了腿的底层男人，活着就是挣扎。林渊对此深有体会。
破庙那扇烂门，歪歪扭扭挂在门框上，被风一吹，吱呀呀呻吟着，像是随时要散架。一只沾满泥污、露出脚趾头的破布鞋，慢吞吞地踏出了门槛。
鞋的主人叫林渊。
没人知道，这副落魄躯壳下藏着一个异世灵魂。原主是个得罪贵女被打断腿惨死的书生，林渊醒来就成了这瘸子，成了苍澜大陆最底层的存在。
他整个人像是被这破庙的颓败气息腌透了，灰扑扑的粗布长衫，肩膀和膝盖处磨得油亮发硬，还打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补丁。腰背习惯性地佝偻着，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左腿像是短了一截，每迈出一步，瘦削的肩膀就跟着往左边狠狠一沉，看得人牙酸，生怕他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给颠散了架。
那张脸更是精彩。灰头土脸是标配，眉毛稀疏，眼窝深陷，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飞快地一瞟，又立刻垂下去，带着几分天然的畏缩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滑溜。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个物件，紧紧捂在胸口，那架势，活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那“珍宝”是个陶制的夜壶。釉色斑驳，壶口一圈黑乎乎的陈年污垢，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但极具穿透力的腥臊味儿。这是他翻遍整个栖身破庙后，唯一还能算得上“财产”的东西。
他一边费力地挪着瘸腿往前蹭，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默默呼唤着那个他穿越后唯一得到的倚仗——武道系统！冰冷的意识流在脑海划过：宿主持有物品：粗制陶夜壶（劣质）。价值评估：约铜钱十五文。可兑换积分：0.015（西舍五入为0）。
叮！当前可用积分：10（初始赠予）。
“系统……一两银子换0.1分……这破壶，果然连0.1分都凑不上……” 念头闪过，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夜壶又搂紧了些。积分太珍贵了！商城里那些断续膏、基础吐纳法、甚至那个核心道具“青铜鬼面”都让他无比眼馋却又遥不可及。猥琐发育，慢慢攒积分才是王道！
眼前是条破败的山道，两边杂树丛生，荒草没膝。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漏下来，在地上投下些支离破碎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安静得只剩下林渊脚下枯枝败叶被踩断的“咔嚓”声，和他那条瘸腿拖拽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刚蹭出不到二十步，林渊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不是他不想走。
是走不了了。
“哗啦”一阵乱响，道旁的灌木丛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扒开，七八个身影呼啦啦跳了出来，动作矫健，落地无声，瞬间就把这条本就狭窄的山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是个女人，一身洗得发白的劲装，身材高大，肩宽背厚。一张脸说不上难看，但线条硬朗，眉宇间一股子剽悍的戾气，像把没开刃却沉甸甸的厚背砍刀。她手里倒提着一柄厚背大环刀，刀身足有小半个门板宽，刀背上的几个铁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呛啷啷”让人心头发寒的轻响。阳光一照，刀刃上那刺眼的寒光，冷飕飕地首往人眼睛里钻。她身后那七八个喽啰，也个个面带凶相，手里握着铁尺、短叉、柴刀之类的家伙事，眼神如同饿狼盯着刚出窝的兔子，在林渊身上来回刮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戏谑。
“嗬！瞧瞧这是谁家的病秧子？”女匪首咧开嘴，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黄牙，声音粗嘎，“这大好的日头，不在家躺着等死，出来瞎晃荡个什么劲儿？莫不是嫌命长了，想给山里的狼崽子添点零嘴？”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林渊残缺的左腿，赤裸裸的轻蔑。
林渊心头一紧，抱着夜壶的手不自觉地又缩紧了些，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团。他飞快地抬眼瞄了一下对方手里那把能把他劈成两半的大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颤抖：“各…各位好汉…行…行个方便…小的…小的就是个过路的穷书生…身无长物…您看…”
“少他妈跟老娘放屁！”女匪首不耐烦地打断，刀尖往前一递，几乎戳到林渊的鼻尖。“穷？穷你还抱着个宝贝？当老娘眼瞎？把你怀里那玩意儿，还有身上值钱的，都给老娘掏出来！麻溜儿的！不然……”她手腕一抖，那柄大刀带着风“呜”地一声在林渊眼前划了个弧，“老娘就让你试试，是刀子快，还是你那条瘸腿跑得快！”
身后那群喽啰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老大说得对！穷酸还抱个罐子，指定藏了宝贝！”
“快交出来！饶你狗命！”
“磨蹭什么？等劈了你，老子自己扒！”
林渊缩着脖子，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个散发着可疑味道的夜壶，想到系统刚才给它判的0分，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顶到了嗓子眼。憋屈、窝火，还有一丝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狠劲儿，瞬间压过了那点刻意装出来的怯懦。
“好…好汉息怒…小的…小的这就给…给…”林渊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抱着夜壶的手笨拙地往上抬，夜壶口颤巍巍地对准了女匪首的脸。
女匪首眉头拧紧，眼神里充满厌恶和鄙夷。她握刀的手又紧了紧。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看暗器——！”
林渊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利！他抱着夜壶的手臂骤然爆发出力量！双臂猛地向上、向前一掀！
一股浑浊的、带着浓烈骚臭气味的黄褐色液体，如同出膛的炮弹，首取女匪首的面门！
“哗啦——！”
“呃啊——！”
腥臊的液体泼了女匪首满脸满身！
“呕——！”喽啰们被波及，干呕起来。
“混账！老娘宰了你！！”女匪首彻底疯了！那张脸扭曲成了厉鬼！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和杀意淹没了她！
“死——！”
她双眼血红，咆哮着将后天境巅峰的力量灌注刀中！厚背大环刀嗡鸣，刀光暴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林渊当头劈下！
林渊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淹没！玩脱了！
千钧一发！
“咻——！”
一道尖锐到刺耳的破空声，从林渊头顶上方响起！
凝练如实质的青白剑气，如同雷霆斩落！
“呛啷——！！”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
厚背大环刀从中段应声而断！
前半截刀身“噗”地扎进林渊脚边的泥土！后半截“哐当”掉在女匪首脚边！
女匪首虎口撕裂，鲜血淋漓！“蹬蹬蹬”连退三大步，半边身子发麻！脸上尿液混合冷汗滴落。她抬起头，眼中充满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行凶，欺凌弱小！该死！”
一个清越冷冽、如同冰泉击玉的女声，带着凛然威严响起。
月白色的身影如同流云坠地，轻飘飘落在林渊和山匪之间。
尘埃落定。
来人是个年轻女子。
一身月白劲装，勾勒出高挑匀称的身段。墨玉长发束成高马尾，干净利落。一张脸美得极具攻击性，眉如远山含黛却锐利如刀锋，眼似寒潭凝星眸光清冷深邃蕴含怒意。她右手握着一柄古朴连鞘长剑，剑镡处刻着“惊鸿”二字。
她站在那里，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名锋，锋芒毕露！后天境巅峰的强大气息笼罩山道，压得喽啰们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慕清雪！慕家嫡女，惊鸿剑当代传人！
林渊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瞬间驱散了死亡眩晕。他认得这威压！驭物成势，引动气流！后天境巅峰！他赶紧缩脖子，把空夜壶抱紧，努力往慕清雪身后的阴影里蹭。
“慕…慕清雪？！”女匪首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骇绝望！
“逃！”她怪叫一声，连断刀都顾不上捡，扭头亡命狂奔！
“老大！”喽啰们惊恐万状，哭爹喊娘，连滚带爬跟着冲进密林！
转眼间，山道上只剩下慕清雪、林渊，断刀和满地狼藉。
慕清雪冷眼看匪徒消失，“呛”的一声，惊鸿剑归鞘。凛冽杀气收敛大半，但清冷疏离的气质未减。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渊身上，平静无波，带着审视。
林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挤出最卑微感激的表情，腰弯得更低：“多…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小生林渊，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慕清雪清冷打断。她的目光在他脸上、身形、衣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个空陶壶上。空气里，那股浓郁的骚臭味未散。
慕清雪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在这时！
冰冷的提示音在林渊脑海中突兀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间接阻止后天境巅峰武者慕清雪击杀目标（山匪首领）。目标存活。符合‘救人’判定标准。】
【获得积分：+1】
【当前剩余积分：11分】
【叮！检测到重要人物‘慕清雪’情绪波动（轻微嫌弃），好感度（1/300）。】
林渊懵了一下。
救谁？救那个差点劈死我的女土匪头子？就因为她没死？这系统逻辑……
还有那好感度？1/300？轻微嫌弃？这叫“好感”？林渊感觉嘴角肌肉抽搐。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空荡荡、残留味道的夜壶。
这玩意儿刚才值0分。现在，因为它，自己白赚了1分？
想到积分，林渊那双畏缩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隐蔽的、猥琐而兴奋的光亮。
他再抬起头时，脸上感激的表情更“真挚”了几分。
“呃…”他清了清嗓子，往前蹭了一小步，试探性地，把那个空夜壶小心翼翼往前递了递。
他看着慕清雪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努力挤出人畜无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那个…女侠…”他的声音不大，清晰响起，“您看…这尿壶…还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