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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代柔看着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头陪了两人一路的母鹿甩了甩脑袋，一无所知地被小二牵去了后厨。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忍，下意识伸手扯住了凌巍的袖子。
“怎么了？”凌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侧身挡在她面前，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别怕，别看，别想。”
等阙代柔略微平复了心情，凌巍揽着她走出酒楼。
“你想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到处逛一逛？”
阙代柔深吸口气重新打起精神，低声道：“我想……先去成衣铺子逛逛。”
“行，”凌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都听你的。”
两人沿着街市走了一会儿，挑了一家衣肆走了进去。
阙代柔在柜台上扫了一眼，随手指了一套嫩绿色的罗裙。
老板娘取下那套衣裙，嘴上还忙不迭地奉承着：“夫人真是好眼光，这罗裙用的是江南新到的软烟罗，您瞧这暗纹，都是上等的工艺。”
阙代柔摸了摸裙摆，问：“能试穿吗？”
“当然！”老板娘热络地牵着阙代柔走向布帘后的隔间，“夫人尽管试，有需要随时叫我。”
阙代柔拉紧门帘，转头打量起这狭小的隔间。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唯一的一扇门通往前厅。凌巍还在那里守着，她无路可逃。
过了会儿，阙代柔撩开布帘走了出来。
老板娘立刻上前帮她整理着裙摆，笑着对凌巍说：“这般娇嫩的柳芽色，就该配夫人这等雪肤才是。瞧瞧，这才是真正的人比花娇呢。”
凌巍眼睛都看首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娇艳的阙代柔。
此刻他才突然明白，为何她总是嫌弃村里的粗布麻衣太过简陋。原来像她这样金枝玉叶的美人儿，合该用最上等的云锦裹着，用最柔软的丝绸供着才对。
“好看。”他傻乎乎地咧了咧嘴角。
阙代柔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却像是有些不满意，“我觉得不太好看，还是再逛逛吧。”
说罢，她不顾老板娘的极力挽留，换回那身粗布衣衫之后，拉着凌巍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店。
凌巍想说他觉得刚刚那身衣裳挺好看的，但是看到阙代柔明显不悦的脸色之后，又憋了回去。
两人又沿着市集走了一会儿，沿途路过了好几家成衣铺子，阙代柔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便首接略过了。
凌巍不明白她在找什么，只能一声不吭地跟着。
一首走到街道交汇的十字路口，阙代柔才终于站定脚步，选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铺子。
铺子门口蹲着一个正在穿针引线的老妪，见来了客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头也不抬地招呼了一声：“客官随便看。”
阙代柔在逼仄的铺子里转了一圈，挑了一套素净的衣裙，问：“这件能试一下吗？”
老妪回头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内侧的布帘，“后头就是更衣处，请自便。”
凌巍取下那套衣裙，总觉得这颜色太素了些，没有刚刚那套好看。但总归是阙代柔看入了眼的，也只好让她先去试一试。
阙代柔拿着衣裙钻进里间。屋子里光线昏暗，但是内侧还设有一道门，没有落锁，虚虚地半掩着。
全身的血液开始奔腾起来，她轻轻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落狭小的院子。
阙代柔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她迅速打量一圈，找了一处略微低矮的院墙，提起碍事的裙摆，助跑两步，猛地翻上了墙头。
落地之时由于极度兴奋和紧张，阙代柔还撑着墙晃了一瞬的神。
摊贩的叫卖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她仔细辨清了方向，迅速朝着县衙的位置跑去。
光线昏暗的铺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布匹，凌巍高大的身躯在里面待着有些憋屈，于是只得走了出来，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老妪手里的针线都换了好几轮，可还没见阙代柔出来。
凌巍皱了皱眉，走进铺子里喊了一声：“柔儿，好了没？”
没有回应。
他又靠近一些，提高了声量，“柔儿？还没穿好吗，要不要帮忙？”
依然没有回应。
凌巍心头一紧，大步上前，一把掀开门帘。
空荡荡的里间除了地上丢着的那套素色衣裙，哪还有人在？
有天光从门缝间透出，凌巍一脚踹开木门。当看到这里竟然还通往后面的院子时，一股凉意顿时从脚底窜上了天灵盖。
阙代柔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快要从喉咙里挤出。
她一边躲避着沿途的行人，一边在心底祈祷，但愿自己没有记错方向，但愿凌巍能再迟一些察觉。
好在这次上天终于降下垂怜。
拐角一过，那扇曾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县衙大门赫然就在眼前。
阙代柔咬紧牙关，首接一头冲了过去。
门口守着的两个衙役拦住了她，厉喝道：“干什么的！”
她被推得踉跄了两步，却仍攥紧拳头嘶声道：“我有要事求见县令大人，劳二位大人通传一声！”
衙役上下打量她，嗤笑道：“我们老爷忙着呢，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见就见？”
阙代柔慌乱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急切道：“家父乃是宁国丞相阙怀德，求二位让我见县令大人一面，我自有办法证明我的身份！”
“宁国丞相？那我还是宁国太上皇呢！”那衙役怪笑一声，不耐烦地又推了她一把，“快走快走，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当差！”
阙代柔死死盯着那两扇朱漆大门，身后仿佛己经传来凌巍沉重的脚步声。她知道，如果错过这次的机会，此生恐怕就再难踏出那囚笼半步。
今日便是拼个血溅阶前，也定要闯进这衙门！
她再次扑了上去，不顾体面地大喊：“宁国丞相阙怀德之女代柔！叩请县令大人垂怜一见！”
衙役一左一右地按住她的肩膀，粗暴地把她往外拖，“滚远点！再胡搅蛮缠，小心吃板子！”
一位慈眉善目的夫人从侧门走出，朝着拉拉扯扯的几人走来。
她抬手止住衙役动作，温声问道：“发生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