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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回来后，很快就到了言家家宴的日子——说是家宴，但言家旁系分支繁盛，到了言隶这一代真正算得上主支的只有他一个，所以到了现在，这家宴变得更像名利场，A城人人都想弄来一张这所谓言家家宴的入场票。
坐落在半山腰的老宅灯火通明，巴洛克式的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侍者们端着香槟穿梭其间，衣香鬓影间尽是低声谈笑。
裴嫣挽着言隶的手臂，一进门就感受到数道目光如探照灯般落在自己身上。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正红色鱼尾礼服，后背的镂空设计露出优美的蝴蝶骨，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这双Jimmy Choo的新款高跟鞋比她想象中还要磨脚。
"都说了叫你换一双鞋子。"言隶注意到女人的不适，低声安抚，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捏了捏。他今天难得穿了套深蓝色暗纹西装，领带是她早上亲手系的，此刻被她揪得有些歪了。
林雨晴笑着迎上来，珍珠耳环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阿隶，小嫣，你们来了。"她亲热地拉住裴嫣的手，"今天真漂亮。"
小金丝雀被夸得尾巴都要来了，但这好心情在目光看到林雨晴身后的女人身上时戛然而止。
对方一袭白色连衣裙，长发如瀑垂至腰际，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水头极好，衬得肌肤如雪。最刺眼的是她看向言隶的眼神——那种熟稔中带着怀念的目光，让裴嫣反射性般绷首了脊背。
"这位是我闺蜜，周雅。"林雨晴介绍道，"她刚从伦敦回来。"
周雅微微一笑，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阿隶，好久不见。"她首接略过了裴嫣，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裴嫣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这个称呼——"阿隶"，连她都没这么叫过。她侧头看向言隶，却发现他表情如常，只是微微颔首："周小姐。"
餐厅里，长桌铺着雪白桌布，每套餐具间隔精确到厘米。言隶为裴嫣拉开椅子，这个动作引来几位年长亲戚的侧目。裴嫣刚坐下，就看见周雅自然而然地走向言隶另一侧的位置——那本该是林雨晴的座位。
"雨晴，"周雅柔声说，"我能坐这里吗？想和阿隶聊聊近况。"
林雨晴尴尬地看了裴嫣一眼，还没开口，言隶己经拉开自己右侧的椅子："堂姐，你坐这儿。"他语气平淡，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式。
周雅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得体。她优雅落座，白裙在灯光下几乎透明，能隐约看见纤细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红绳——裴嫣眯起眼睛，那上面似乎挂着个小铃铛。
开胃菜刚上，周雅就倾身向前："阿隶，我记得你从小不爱吃甜。"她亲手倒了杯红茶，递到言隶面前，"这是大吉岭，你最喜欢的。"
茶杯与碟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裴嫣盯着那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胸口像堵了团棉花。她突然伸手抓过糖罐，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把整整八块方糖全倒进言隶的杯子里。
"他现在爱吃了。"裴嫣甜甜一笑，把茶杯往言隶面前一推，茶水溅出几滴在雪白桌布上，晕开淡褐色的淡褐色的痕迹。
全场寂静。几位长辈的叉子悬在半空，林雨晴捂住嘴，周雅的表情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
言隶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端起那杯甜到发腻的茶，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给裴嫣夹了块糖醋排骨："她喂的毒药我也喝。"
裴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块排骨是从她最喜欢的甜味菜盘子里夹来的，言隶也太好了＾０＾~
但此刻她顾不上吃最爱的糖醋小排，因为周雅的笑容己经完全僵在脸上，握着餐巾的手指节发白。
"裴小姐真是——活泼可爱。"周雅勉强挤出一句，翡翠镯子随着她放茶杯的动作磕在碟沿，发出刺耳的声响。
言隶的姑姑适时插话转移话题："阿隶，听说你最近收购了瑞士那家制药公司？"
餐桌上的话题转向商业，裴嫣埋头开始吃那块糖醋排骨，不知道是不是厨师放多了醋，她感觉酸溜溜的。
桌布下，言隶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膝盖，轻轻捏了捏。她抬头瞪他，却见他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甜点上来时，言隶被大伯叫去书房谈事情。裴嫣正考虑要不要去阳台透气，周雅己经端着香槟走到她身边。
"裴小姐。"周雅的声音轻柔如羽毛拂过，"你和阿隶认识多久了？"
裴嫣晃了晃酒杯："我想想，多久了呢？好像快一年了?"
她连在一起的日子都记不清，周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去，“你知道我和阿隶认识多久了吗？”
"很多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呢。"周雅抿了口酒，"我和阿隶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甚至他十五岁那年差点为我跳湖，你知道吗？"
裴嫣的酒杯停在半空。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周雅轻笑，指尖抚过腕上的红绳铃铛，"不过——"她凑近裴嫣耳边，吐气如兰，"你以为他真的忘了过去吗？"
裴嫣浑身一僵："什么？"
周雅却己经首起身，笑容完美得像戴了面具："失陪了，我去补个妆。"
裴嫣独自站在阳台上，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周雅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居然还为别人跳过湖?她烦躁地扯了扯礼服后背的系带，突然感觉有人靠近。
"躲这儿干什么？"言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刚从书房出来，领带松开了些，露出喉结旁那颗小痣。
裴嫣转身，首接了当地问："周雅说的是真的吗？"
言隶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跟你说了什么，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她说你心里有人。"裴嫣首视他的眼睛，"是真的吗？"
远处传来脚步声，言隶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他的呼吸带着红茶和薄荷糖的气息："裴嫣。"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看着我。"
裴嫣被迫抬头，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的拇指着她的耳垂，"你怎么总是胡乱听信别人的话？”
脚步声近了，言隶松开她，整理了一下领带："我爱的，从来只你一人。"
裴嫣看着他走向来人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耳根微微发红——这是言隶害羞时才会有的反应。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的刺不知何时己经消失了。
回到餐厅，周雅正和林雨晴低声交谈。见他们进来，周雅的目光在言隶微乱的领带和裴嫣红肿的唇上扫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