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保暖。"言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把扯过自己的羊绒围巾裹住她的脖子,"到时候感冒了又找我哭。"
围巾上残留着言隶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裴嫣把半张脸埋进去,偷偷深吸一口气。抬头时却发现言隶正盯着她看,镜片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让他凌厉的眼神莫名柔和了几分。
"不准盯着我看!"她耳根发烫,抓起一把雪砸过去。
言隶轻松侧身躲开,却在转身时因惯性往前扑时精准揽住她的腰。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他掌心的温度依然清晰可辨:"再闹就把你扔雪堆里。"
前来接机的管家鞠躬微笑,假装没看见自家老板扶在女孩腰上迟迟未松开的手。
白色雷克萨斯驶入星野度假村时,暮色己经笼罩了整片森林。木质别墅散落在雪松之间,每栋都配有露天私汤,蒸腾的热气在低温中形成缭绕的白雾。
"哇——"裴嫣扑向落地窗,鼻尖抵着玻璃看向外面的温泉池,"现在就要泡!"
言隶正在挂大衣,闻言挑了挑眉:"吃完晚饭再去。"
"不要!"裴嫣己经踢掉雪地靴,开始解毛衣扣子,"现在!立刻!马上!"
言隶放下大衣走过来,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伸手捏住裴嫣的后颈,像拎猫一样把她拎到餐桌前:"先吃饭。"
三个小时后,裴嫣终于如愿以偿地泡进温泉。乳白色的泉水漫过肩膀,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仰头看向夜空。北海道的星星比城市里明亮得多,像有人打翻了一盒钻石。
身后传来拉门滑动的声响。裴嫣回头,看见言隶端着清酒走进来,黑色浴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一颗小痣。水汽模糊了他的镜片,他索性摘下眼镜放在一旁,少了这层屏障,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黑得纯粹。
"往里挪。"他踢了踢裴嫣的肩膀。
裴嫣往旁边让了让,水面因这个动作荡开涟漪。言隶踏入池中,带起一阵水波,两人的膝盖在水下不经意相碰,又迅速分开。
"尝尝。"他递过一个小巧的瓷杯,"别喝太快。"
裴嫣接过抿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嗽:"好辣!"
言隶低笑,伸手拍她的背:"说了慢点。"他的掌心贴着裴嫣的后背,热度比温泉水更甚。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水温太高,裴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星空开始旋转,言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裴嫣?"
她勉强摇头,却控制不住地往水里滑。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捞起,水花溅了一地。言隶的浴衣因这个动作完全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
"不能泡太久,会缺氧。"他把她抱到室内的榻榻米上,语气严厉,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裴嫣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只裹着一条浴巾,而言隶的衬衫湿淋淋地贴在后背,她想抱上去。
言隶却转身避开:"乖乖躺好。"他找来一条新裙子,"先换衣服,小心着凉。"
“哼,”小金丝雀觉得自己又被冷落了,决定先不理这个古板的老男人。
“乖,马上穿好了。”男人拉过闹脾气的小金丝雀,最后在腰间打了个结。
裴嫣悄悄转过头,伸手将指尖悬在他睫毛上一触即离,像是觉得好玩,又摸了一下。
"摸够了吗?"言隶突然开口,眼睛都没抬。
裴嫣吓得缩回手,却被他抓住手腕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些沙哑,"今天先去睡觉,明天带你去小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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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的小樽运河像一幅水墨画。裴嫣裹着言隶买的红色羽织,在玻璃工坊里兴奋地尝试吹制玻璃。失败三次后,她气鼓鼓地把工具塞给言隶:"你来!"
言隶挑眉,接过吹管。修长的手指在高温下稳如磐石,十分钟后,一个近乎完美的玻璃苹果出现在工作台上。
"凭什么!"裴嫣嫉妒地戳了戳那个晶莹剔透的苹果,"你是不是偷偷练过?"
言隶将苹果放进她手心:"大学在威尼斯交换时学过。"
“好啊,和谁一起?”小金丝雀愤愤不平。
他顿了顿,无奈道,"只是为了给母亲做生日礼物。"
小金丝雀瞬间被哄好,“那好吧(????)”
回程的电车上,裴嫣靠着言隶的肩膀昏昏欲睡。窗外是不断后退的雪原,车厢里暖气充足,言隶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防止她随着电车摇晃摔倒。
"言隶,"她半梦半醒地嘟囔,"明天去哪?"
"札幌雪祭。"他低头看她睡红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睡吧。"
札幌大通公园的雪雕在夜幕下美得不真实。裴嫣拉着言隶穿梭在雪灯廊道里,每一步都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过一个爱心形状的雪洞时,她突然拽住言隶:"拍照!"
言隶皱眉:"幼稚。"
"就一张!"裴嫣己经摆好姿势,半个身子探进雪洞里,"求你了!"
言隶无奈地掏出手机,却在按下快门的瞬间被她拉进雪洞。两人猝不及防地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鼻尖几乎相触。裴嫣得逞地笑,呼吸化作白雾拂过言隶的嘴唇。
"裴嫣。"言隶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再闹今晚别想睡。"
裴嫣正要反驳,雪洞外突然传来日本游客的声音:"すみません、写真を撮ってくれませんか?"(不好意思,能和我们拍张照吗?)
言隶流利地用日语回应,正要起身时,裴嫣却听见他对游客说:"妻と一緒にいます。"(我和妻子一起的)
游客了然一笑,鞠躬离开。裴嫣呆在原地,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言隶神色自若地钻出雪洞,仿佛刚才那句"妻子"不是出自他口。
"喂!"裴嫣追上去,"谁是你妻子啊!"
言隶头也不回:"再嚷嚷全日本都听得见。"
当晚回到别墅,裴嫣泡完温泉出来,发现床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套裙。胭脂红的底色上绣着金色凤凰,华丽得不像话。
"穿上。"言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配套的腰带,"带你去个地方。"
"你帮我穿!"裴嫣抖开层层叠叠的布料。
言隶叹了口气,走过来亲自帮她。他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衣料间,偶尔擦过她颈后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系腰带时,他双臂环过她的腰身,呼吸喷在她耳畔:"吸气。"
裴嫣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当言隶为她挽起发髻,插上一支珍珠发簪时,她在镜子里看见他专注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好了。"言隶后退一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很合适。"
他带她去了洞爷湖的花火大会。冬夜的花火与夏日不同,炸开后像千万颗流星坠入湖面。裴嫣仰头看得入迷,没注意到言隶一首在看她。
当最大的那朵金色烟花绽开时,她突然感觉手指被握住。言隶的手比她大一圈,能完全包裹住她的。他们没有看对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雪地里,看一场转瞬即逝的绚烂。
回程的飞机上,裴嫣靠着舷窗昏睡。言隶向空乘要了条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先生需要什么吗?"空乘小声问。
言隶摇头,目光落在裴嫣睡梦中仍微微上扬的嘴角。他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在她耳垂停留片刻,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