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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马场重逢后，周瑾安正式加入皇子们的骑射练习。
乾隆有意提拔少年英才，更愿他与皇子们同吃同住、言笑并肩，以备将来朝中用人之需。
周瑾安自幼家教严明，跟随阿玛戍边归来，身上多了几分沙场的英气与淡漠，京中世家子弟见他时都不免另眼相看。
自从周瑾安来了，小燕子的骑术也愈发精进。
最初，周瑾安只是静静地看她，不多言语。
她却总是拉着他不肯放手，“周瑾安，你当年说过陪我玩，不能反悔。”
周瑾安被她说得没法，只好点头，“不反悔。”
于是他陪她练骑，陪她学箭，有时也指点几句，她便更得意，回头对永琮炫耀。
“你们有巴图鲁做先生，我有周哥哥！”
永琪有几分不服，“他明明比你大不了几岁，还不是得叫本阿哥一声‘哥哥’。”
小燕子笑着跑远，马鞭一挥，红衣扬起，“他教我，不教你！”
神射营里，偶有人来看皇子们演练，见小燕子骑马挥鞭，心生羡慕，暗暗议论。
“怎么中宫的格格这样不守礼教？别人都学女红，她却日日练武骑射。”
有人不屑，有人好奇。可谁也不能否认，这位格格的确是紫禁城里最特别的存在。
她出身高贵、得皇上皇后宠爱，却偏偏性子跳脱不羁，不爱脂粉。
永琮心下明了，每每有人在宫中议论，便替小燕子解围。
“她有她的本事，将来未必比男子差。”
小燕子却不在意这些，练完马，换了衣裳，一头扎进御花园。
拉着周瑾安去摘杏花，或者偷偷溜进御膳房寻吃的。
“你一首都这么调皮吗？”周瑾安忍不住问。
小燕子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岔开话题。
“你小时候救过我，后来就不见了，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听到这话，轮到周瑾安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他从军边地数年，风沙苦寒，与京中少年天差地远。
回到京城，见惯了宫里的繁华和规矩，只有小燕子的笑让他觉得熟悉而温暖。
朝中传来消息，皇帝要选拔少年英才，举荐国子监。
永琏早己随皇上入养心殿议政，永琮和永琪也渐渐跟着兄长们打理政务。
有一日，周瑾安被召进乾清宫复命，回来的傍晚，神射营人己散，夕阳如血。
他见小燕子一个人坐在栏杆上晃腿，神情难得有些怅然。
“怎么不去找七阿哥他们？”
小燕子低头闷闷道，“我昨日听皇玛嬷宫里的嬷嬷说，女孩迟早要学规矩，不能总在外面跑。”
“可我不想做那些女红，也不想只在长春宫待着。”
周瑾安静静陪她坐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若想一首骑马，我陪你去草原。”
小燕子一怔，眼睛一下亮起来，“真的？”
“真的，若将来有一日，你不想在宫里待下去，我带你跑到草原去。”
这句话轻飘飘，落在暮色里却分外郑重。
小燕子抬头望着他，忽然有些想哭。
马场旁的杏花落了一地。小燕子和周瑾安肩并肩坐在石阶上。
她忽然低声问，“你在西北的时候，会不会想念京城？”
周瑾安想了想，“那边天很高很远，风也大。”
“每年春天，燕子飞来的时候，我总想着，京城是不是也正好开花。”
那天夜里，容音坐在案前绣帕，小燕子趴在窗边发呆。
“今日怎么闷闷不乐？”容音放下针线。
“额娘，若是有一天，女儿不能再去骑马练箭，只能学女红、待字闺中，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容音一愣，随即温柔地抱住她。
“你若喜欢骑马练箭，便一首骑下去，额娘在一天，谁也不能拦你。”
“可世上的事，终归不全随人心意。”小燕子小声道。
自那晚以后，周瑾安在神射营里越发沉稳，每每教小燕子练箭时，总是格外细致。
不久后，春季射猎大典将至，乾隆御驾亲临，众皇子及世家子弟齐聚马场，神射营中更添紧张气氛。
朝臣暗中观望，宫里宫外都在议论，谁是这京城中最出色的少年。
射猎大典临近，众人练习骑射也更加勤勉。
“小燕子，今日敢不敢和我比一场？”永琪半是挑衅半是鼓励。
小燕子毫不示弱，掂了掂手里的弓，“怕你啊？”
“我来当裁判！”永琮也兴致高涨。
周瑾安从一旁递来箭囊，低声问，“昨天你不是说手腕酸，今天还能拉满弓吗？”
小燕子斜睨他一眼，嘴角带着一点倔强，“我可不服输。”
周瑾安失笑，轻声道，“那你慢些，可别逞强。”
众人笑闹中开场，永琪先来，三箭齐发，全部中靶，赢得一阵喝彩。
小燕子不甘示弱，跃身站定，前两箭都正中靶心，第三箭竟高高飞出——却正好惊起场边一只燕子，在春光中穿梭翱翔。
“又是你的‘燕回头’！”永琮笑得前仰后合，“小燕子，靶子都拦不住你。”
小燕子满脸无辜地耸耸肩，把弓递给周瑾安，“你来！”
周瑾安动作干净利落，三箭皆稳稳扎入靶心，无一偏失。
他并未炫耀，只安静退回场边，朝小燕子轻轻一笑。
春季射猎大典终于到来。
皇城外木兰围场旌旗猎猎，百官、皇子、贵胄少年齐集。
乾隆亲临现场，几位皇子各自和伴读组队，周瑾安也被特许与众少年并肩参赛。
小燕子策马立于队前，红衣如霞，眉眼带笑。
众人在远处观望，低声议论，“这位公主真是与众不同。”
号角声起，少年们并马扬鞭，疾驰林野间。
小燕子策马冲在最前，永琏、永琪紧随其后，周瑾安则护在她身侧。
途中山林幽深，流矢穿空，她与周瑾安一左一右，配合默契。
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却能心领神会地协助彼此。
有一队马匹突然受惊，前方险些翻覆，小燕子毫不犹豫驱马上前。
拉住惊马缰绳，险险救下马背上的人。
永琏远远看见，心头微惊，却见周瑾安己快马加鞭赶上，护着小燕子安然落地。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远远传来乾隆一声高喊，“好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