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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士丹利首席分析师玛丽莎·陈的办公室电话从清晨起就响个不停。
她第三次按下静音键，钢笔尖在便签纸上戳出个小洞。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并列着两份报告：左边是她熬通宵完成的《互联网行业估值修正预警》，右边是技术部门刚送来的《纳斯达克交易系统压力测试结果》。
"玛丽莎，CEO要见你。"助理探头进来，声音压得极低，"高盛刚把雅虎目标价下调30%，现在整个22楼都炸锅了。"
玛丽莎拢了拢散落的头发，瞥见办公桌角落的相框——1995年她作为少数女性分析师加入摩根时，整个华尔街还在用DOS系统下单。
相片里那台笨重的CRT显示器，如今看来就像出土文物。
CEO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道琼斯指数的实时走势在巨型屏幕上拉出陡峭的波浪线。
头发花白的约翰·麦克转过身，手里捏着被咖啡浸湿的传真纸："你这份报告如果明天发布，至少会让我们损失三个大客户。"
"但如果现在不说实话，等泡沫破裂时..."玛丽莎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办公室的红灯开始旋转，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技术总监撞开门："纳斯达克OMX系统崩溃了！
订单积压超过50万笔，微软的买卖价差扩大到3美元！"
玛丽莎冲向最近的终端机。
屏幕上的数字像坏掉的老虎机般疯狂跳动，亚马逊的股价在87美元到103美元之间剧烈震荡。
她突然注意到一个诡异现象：虽然大盘暴跌，但成交量最大的十只股票全是做市商的对倒交易。
"不是系统故障，"她抓起电话打给交易大厅，"是流动性枯竭！所有人都在挂单观望！"
华国深圳，创业板监察部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方敏仪盯着监控屏幕上那只代码300157的股票——"华国在线教育"，过去三周从发行价6.8元飙升至56元，今天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首线下坠。
"查清楚没有？"她问正在敲键盘的技术员，"这家公司到底有多少真实用户？"
技术员调出深交所的质询函回复记录："他们声称注册用户200万，但..."他的鼠标停在一行小字上，"日活跃用户不到8000，而且80%集中在免费试听课程。"
方敏仪抓起外套冲向会议室。
走廊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财经新闻：美国纳斯达克指数单日暴跌8.6%，创历史最大跌幅。
画面切到纽约交易所，满地都是被丢弃的交易单，像暴风雪后的枯叶。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十几位委员正在激辩。
风控主任拍着桌子怒吼："必须立即暂停300157的交易！他们连教师工资都拖欠三个月了！"
"但创业板设立初衷就是包容创新企业。"发审委代表推了推眼镜，"如果因短期波动就..."
争论被突然推门的秘书打断。
他递上的紧急文件显示：华国在线教育的实际控制人己在昨日通过离岸账户减持90%持股，套现近3亿元。
东京证券交易所的松本健二从未见过如此分裂的市场。
他面前的六个显示屏上，软银等互联网概念股跌停板死死封住，而丰田、索尼等传统企业却逆势上涨。
更讽刺的是，交易大厅的电视里，某位明星分析师正在高喊"这只是健康调整"。
"课长！"年轻交易员慌张地递上平板电脑，"野村证券刚发布报告，建议客户用科技股市值做抵押，转投房地产信托基金。"
松本接过平板，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裂痕般的轨迹。
报告最后附了张历史对比图：当前科技股市盈率曲线与1989年日本地产泡沫顶峰完美重合。
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崩盘十年》，扉页上用毛笔写着"狂潮中唯一不涨的是理性"。
苏黎世私人银行的金库里，茱莉亚正在清点客户追加的保证金。
激光扫描仪划过一摞摞债券凭证，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当她打开某个对冲基金的账户时，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该客户以科技股为抵押的贷款，质押率己跌破平仓线。
"联系不上这位李先生。"
助理焦急地翻着通讯录，"他昨天还在圣莫里茨滑雪，今天所有电话都转入语音信箱。"
茱莉亚调出抵押品明细，亚马逊股票占该组合的37%。
她点开实时行情，看见股价在跌破80美元后出现诡异的横盘——就像暴风雨般的短暂平静。
"启动强制平仓程序。"她按下授权键，"但不要挂市价单，用隐藏报价慢慢出。"
伦敦金融城的雨总是下得恰到好处。
莫里斯站在劳埃德保险大厦的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扭曲了《经济学人》的封面标题："Dot-: The End of Irrational Exuberance?"（互联网：非理性繁荣的终结？）。
他的办公桌上，摩根大通的紧急会议纪要正摊开在关键一页：
"...做市商流动性储备降至危险水平，部分科技股的买卖价差超过15%。建议客户..."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香港的区号，但接通后传来林建成异常冷静的声音："莫里斯，你们那边程序化交易的占比是多少？"
莫里斯翻开晨会资料："纳斯达克约35%，但..."他的目光停在某行小字上，"在暴跌时段骤增至68%，基本都是止损算法。"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华国创业板更极端，"林建成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今天90%的卖单来自同一个量化基金，他们的策略似乎是..."
"趋势跟踪。"莫里斯和电话那头同时说出这个词。
雨声突然变大，他想起1987年黑色星期一后的调查报告：程序化交易如何像多米诺骨牌般放大恐慌。
纽约第五大道的高盛会议室里，十七位合伙人正在投票表决。
投影仪在橡木墙面上投出两行触目惊心的数字：过去72小时，科技股ETF净流出47亿美元；而同期，巴菲特旗下的伯克希尔股价上涨5.3%。
"先生们，"CEO摘下眼镜擦拭，"是时候更新我们的口号了。
"他指向墙上己经歪斜的"Wele to the New Ey"标语，"谁去把'新'字换成'真实'？"
角落里传来纸张撕裂的声音。资深合伙人彼得·史密斯正把一份互联网公司招股书撕成两半。
"1999年我说这些企业活不过三年，"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现在看来还是太乐观了。"
华国杭州的阿里巴巴总部灯火通明。
马云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阿里巴巴国际站的新增买家数在暴跌后企稳。
玻璃门外，年轻的工程师们正在激烈辩论，有人主张立即收缩战线，有人坚持要加大营销投入。
"都安静。"马云突然用英语说，手指划过白板上的三条曲线，"看这里——美国客户增长放缓，但欧洲上涨了17%，东南亚暴涨40%。
"他拿起板擦抹去"全球战略"西个字，重新写下"区域深耕"。
"互联网没有寒冬，"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只有重新洗牌。"
太平洋上空，国泰航空的班机正遭遇强气流。
林建成放下剧烈晃动的咖啡杯，膝头的《金融时报》头版标题被泼洒的茶水晕染开："Tech Wreck Spreads Globally"（科技股崩盘席卷全球）。
他翻开内页的亚洲市场版，华国创业板指数量价图旁边配了张意味深长的照片：深圳某科技园里，两个工人正在拆除"华国硅谷"的广告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