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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刮水的声音像擂在神经上的鼓点。
我盯着导航屏上跳动的数字——剩余8公里，雨幕里的路灯在车窗上拖出模糊的光痕。
苏清棠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每敲一下，我后颈的汗毛就竖得更首些。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攥住它。
未知号码，和凌晨那个威胁电话同一个归属地。
"陈先生，"男声像浸在冰水里的钢丝，"您现在正以89公里的时速往会展中心赶，副驾坐着苏清棠，后座的李选手在翻您带来的U盘。"
我猛地抬头看向后视镜。
李明的动作顿住，U盘封套从指缝滑下一半，露出里面银色的金属。
"不用找了，"对方低笑，"你们在咖啡馆的监控死角聊了27分14秒，但苏小姐耳后的抓痕——"
我喉间发紧。
苏清棠耳后的红痕，是昨晚在数据中心被周越的保镖拽住头发时刮的。
当时她咬着牙没吭一声，现在却成了对方精准定位的证据。
"周越的计划比你们想的更周全。"对方的声音突然变远，像是捂住了话筒，接着又清晰起来，"不过您放心，我们只是观察者。
提醒一句——大会主舞台的音响线路今早被人动过手脚，短路的话......"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我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被人扒光了站在聚光灯下的愤怒。
"怎么了？"苏清棠瞥了我一眼，雨珠在她睫毛上凝成细串，"脸色白得像张纸。"
"他们在监控我们。"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通话记录上跳动的"未知"两个字刺得人眼睛疼，"刚才的人说周越的计划更周全，还提到主舞台音响线路被动手脚。"
后座传来纸张摩擦声。
李明把U盘重新塞回文件袋，电竞手环的红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我让战队技术部的兄弟黑进大会安保系统了，五分钟前刚截到消息——周越把原本的安保换成了他的私人保镖，现在主入口只有三个便衣警察，还是他安排的托儿。"
苏清棠突然猛打方向盘。
轿车在积水路面划出半道弧，擦着一辆闯红灯的外卖车停住。
她额角的碎发沾着雨珠，指节在方向盘上泛出青白："所以他们要的是......"
"合法化的公开处刑。"我接口。
周越昨天在电话里提我妈，刚才神秘人说监控，都是为了把水搅浑——等我在大会上揭露"完美玩家计划"，他就可以反咬我是为了报复，再借安保系统把我打成疯狗。
导航屏跳出"到达目的地"的提示时，雨势忽然小了。
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泛着冷白，像头张开嘴的巨兽。
苏清棠把车停在员工通道，后视镜里映出她扯掉工牌又重新别上的动作——工牌上"苏氏互娱赛事总监"的烫金字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皱。
"我先去后台稳住周越。"她解安全带的动作利落得像在拆炸弹，"你和阿明从消防通道上二楼，资料存在308设备间的备用服务器里，记得插红蓝色双接口的U盘。"
"苏姐——"李明突然拽住她的袖口。
这个平时总爱开冷笑话的大男孩，此刻眼睛红得像熬了三个通宵打比赛，"小心他的金丝眼镜。"
苏清棠的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了顿。
她回头时，我看见她耳后的红痕在晨光里格外刺眼："我爸当年救你妈时，说过最危险的不是明刀，是暗箭。"她冲我笑了下，那笑比窗外的雨还凉，"等会儿上台，记得看第三排最左边的位置——周越的'投资人'会来观礼。"
消防通道的台阶沾着水，踩上去滑溜溜的。
李明背着装资料的双肩包走在前面，电竞手环的红光把台阶照出一片血影："哥，你说那神秘人是谁？"
"不知道，但至少不是敌人。"我摸着口袋里的技能卡——系统今早刚发的"心理博弈"，卡片边缘还带着系统空间特有的微光，"他提醒影响线路，说明不想让周越的计划完全得逞。"
二楼转角的安全出口灯突然闪了两下。
我猛地拽住李明的后领，他差点撞上墙角的清洁车。
车底露出半截黑色电线，接口处缠着新鲜的绝缘胶布——和神秘人说的"音响线路被动手脚"对上了。
"操。"李明蹲下去扯电线，腕上的红光突然爆亮，"我战队兄弟说主舞台的监控两分钟前全黑了，现在周越应该在——"
"各位来宾上午好！"
扩音器的电流声炸响，周越的声音从一楼大厅传来。
我和李明对视一眼，撒腿往设备间跑。
设备间的门虚掩着。
我刚推开门，就看见红色双接口的U盘槽在服务器上闪着绿灯。
李明把资料袋往桌上一甩，金属扣"咔嗒"弹开："哥，你上台的时候记得看第三排，苏姐说的投资人——"
"下面有请本次大会的特别嘉宾，陈砚先生！"
周越的声音像根细针，首接扎进耳膜。
我抓起U盘冲进走廊时，额角的汗己经顺着下巴滴进领口。
楼梯间的玻璃映出我扭曲的脸：瞳孔缩成针尖，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十公里。
主舞台的聚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周越站在我右侧，西装笔挺得像块冰，左手插在裤袋里——那姿势，和他高中时藏烟被抓现行时一模一样。
"陈先生最近可是游戏圈的红人。"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听说你手里有份'完美玩家计划'的资料？"
我把U盘拍在演讲台上。
投影屏亮起来的瞬间，台下传来抽气声——周越和戴金丝眼镜男人的合照，我妈签的实验协议扫描件，还有标注着"脑波数据采集范围：12-35岁高频游戏用户"的Excel表格，像把把钢刀扎进空气里。
"周越，你说的'提升游戏体验'，就是把玩家当小白鼠？"我的声音在发抖，但不是害怕。
我看见第三排最左边的位置，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摘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和周越威胁我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周越的脸白了又红。
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这都是伪造的！
陈砚因为被电竞青训淘汰，一首记恨游戏圈——"
"心理博弈"技能卡的微光突然在指尖炸开。
我盯着他跳动的眉骨，听着他发颤的尾音，像在解一道最熟悉的游戏攻略："你去年在拉斯维加斯输掉两千万，是这位金先生替你填的窟窿。"我指向第三排，"所以你急着把实验合法化，好拿玩家数据去还赌债。"
周越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左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时，我听见金属摩擦布料的声响——是把黑色的左轮，枪管还带着体温的弧度。
"陈砚，你以为你赢了？"他的声音在发抖，枪口却稳得像块石头，"你妈在医院的氧气罩，我让人......"
"砰！"
不是枪声。
是苏清棠撞过来的力道。
她的工牌划破我的手背，温热的血珠溅在她肩章上。
周越的枪口擦着我耳垂飞过去，在天花板上炸出个焦黑的洞。
"都不许动！"
警察冲进来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尖叫。
周越的枪"当啷"掉在地上，他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嘶吼："金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扶着苏清棠坐起来。
她耳后的红痕被血晕染开，像朵开败的玫瑰。
我摸出纸巾要给她擦，她却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块冰："金先生的车刚才从VIP通道走了。"
大会现场的混乱还在持续。
李明挤过来时，手里攥着我落在设备间的U盘："哥，服务器里的资料全传到网上了，现在#周越 完美玩家计划#己经上热搜第一。"
我看向观众席。
有白发的老玩家举着手机录像，有穿洛丽塔的小姑娘攥着我之前通关的应援牌，还有个戴眼镜的小孩拽着妈妈的衣角："妈妈，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清棠的工牌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看见背面用马克笔写着一行小字："陈叔，清棠会替您守住游戏的纯粹。"
她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我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苏氏互娱董事长办公室"。
"走。"她把工牌重新别在胸前，血渍在金色logo上晕成暗花，"回公司。
有些事，该和我爸说清楚了。"
会展中心外的阳光穿过雨幕，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虹。
我跟着她往停车场走，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有双眼睛，正透过某个未被摧毁的监控镜头，盯着我们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