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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西年秋，长安城的桂花香还未散尽，未央宫前殿便己弥漫着肃杀之气。刘彻将大宛国王拒献汗血宝马的奏报重重拍在案上，案几上的青铜博山炉被震得青烟乱颤，盘旋上升的龙形炉盖仿佛随时要腾空而起。
“小小大宛，竟敢折辱汉使！”刘彻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惊得阶下群臣纷纷俯首。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站在角落的李广利身上。这个身形魁梧却略显拘谨的中年人，是李妃新近举荐给皇帝的兄长，此刻正紧握双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广利听旨！”刘彻的声音突然提高，“朕命你为贰师将军，率骑兵六千、步卒数万，西征大宛！若不取回汗血宝马，提头来见！”
李广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臣，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朝会结束后，群臣鱼贯而出。右丞相李守拄着象牙拐杖，缓步走在最后。他望着李广利意气风发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回到丞相府，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中，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幅《高祖斩蛇图》出神。
“父亲，李广利一介外戚，何德何能竟领如此重任？”李政匆匆走进书房，满脸疑惑与不满。
李守轻抚着胡须，目光深邃：“你以为陛下真的只是为了几匹汗血宝马？”他拿起案头的竹简，上面记载着西域诸国的情报，“大宛地处西域要冲，控制了大宛，就能震慑整个西域。而让李广利领军，一来可试探他的能力，二来……”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未央宫的方向，“后宫李妃日益得宠，陛下这是在平衡各方势力啊。”
李政恍然大悟：“所以陛下是想借李广利的军功，来制衡卫氏一族？”
李守微微点头，又叹了口气：“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还记得霍去病之死吗？当初陛下借田氏余孽之名大肆清洗，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密报，上面详细记录着霍去病暴毙前后的种种异常，“你看，霍去病死的当夜，宫中禁军统领曾秘密出入未央宫，而这份记录，本该被销毁却留了下来。”
李政接过密报，越看脸色越白：“难道……真是陛下……”
“嘘——”李守连忙制止，“隔墙有耳。但你仔细想想，霍去病年少成名，军功赫赫，又与太子交好。陛下晚年多疑，怎能不心生忌惮？田氏余孽，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与此同时，在椒房殿内，李妃正对着铜镜梳妆。宫女们捧着各种珍宝首饰，围绕在她身边。“娘娘，陛下刚刚下旨，封您兄长为贰师将军，西征大宛呢！”贴身宫女喜滋滋地说道。
李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手中的玉梳轻轻划过发丝：“哼，卫子夫当年独宠后宫，卫青、霍去病权倾朝野。如今，也该轮到我们李家风光风光了。”她放下梳子，拿起一枚金步摇别在发间，“告诉兄长，此次出征务必立下大功，莫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在长安城的另一边，卫青站在将军府的庭院中，望着天边的落日出神。自从霍去病死后，他便很少过问政事，每日只是读书练剑，看似悠闲，实则心中充满忧虑。“舅舅，李广利西征大宛，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外甥公孙贺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卫青转过身，目光平静：“我何尝不知。陛下这是在削弱我们卫氏的势力。不过，李广利虽有一腔热血，但西征之路艰难险阻，大宛也非等闲之辈，他能否成功，还未可知。”
元鼎五年春，李广利率军出玉门关。一路上，黄沙漫天，水源匮乏，士兵们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抵达大宛边境，却遭到了大宛军队的顽强抵抗。首战失利的消息传回长安，刘彻大怒，下令增兵支援，并严令李广利务必取胜。
而在长安的后宫中，李妃却并不担心。她每日在椒房殿中宴请群臣女眷，拉拢人心。“姐姐何必忧心？陛下如此看重兄长，定会助他成功。”李妃拉着一位大臣夫人的手，温柔地说道，“等兄长凯旋归来，我们李家定会更加荣耀，到时候，还望姐姐多多关照。”
大臣夫人连忙赔笑：“娘娘说哪里话，能与娘娘交好，是妾身的荣幸。”
此时的右丞相府中，李守正与一位神秘来客密谈。“大人，据可靠消息，霍去病之死确实与陛下有关。”来客压低声音说道，“当初陛下担心霍去病功高震主，威胁太子地位，便……”
李守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我早己猜到。只是这帝王之术，实在太过狠辣。如今李广利西征，看似是为了汗血宝马和西域霸权，实则是陛下在布局。他既想通过战争树立李广利的威望，制衡卫氏；又能借此机会，清理朝中那些不听话的势力。”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来客问道。
李守沉思片刻：“静观其变。陛下此举虽然冒险，但若是李广利真能取胜，李家势力必将崛起，朝堂格局也会随之改变。我们只需找准时机，站对队伍，才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斗争中生存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广利的西征之路愈发艰难。大宛坚守城池，汉军久攻不下，粮草也渐渐匮乏。就在李广利陷入困境之时，他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大宛国内部发生内乱，新王刚刚登基，人心不稳。
李广利抓住这个机会，重新调整战略，对大宛发动了猛烈进攻。经过一番苦战，汉军终于攻破大宛都城，大宛新王被迫求和，献出三千匹汗血宝马。
捷报传回长安，刘彻大喜过望。他亲自到未央宫前迎接凯旋的李广利，并大肆封赏。李妃在后宫更是风光无限，她的地位愈发稳固，隐隐有超越卫皇后之势。
然而，表面的繁华之下，暗流涌动。卫青看着朝堂上风光无限的李广利，心中充满忧虑。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李守则躲在幕后，继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明白，在这权力的游戏中，没有永远的赢家，只有永恒的利益。
未央宫的夜，依旧深沉。刘彻站在露台上，望着满天繁星，思绪万千。霍去病的死，李广利的崛起，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为了这万里江山，为了刘氏天下的长治久安，他必须不择手段。
“去病啊，你看到了吗？”刘彻轻声呢喃，“朕的江山，朕自会守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