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在“拒绝”按钮上悬了三秒,电脑屏幕的冷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
系统对话框的红光刺得她太阳穴发疼,却比不过那些被系统操控着模仿苏若雪的日夜——替她在暴雨里送伞,替她在顾承砚醉酒时唱那首《白月光》,连被推搡撞出的疤都要算作“替身该有的伤痕”。
“叮——”
确认键按下的瞬间,系统007的电子音突然变了调,像卡带的旧收音机:“警告!宿主触发高级权限,记忆屏蔽卡剩余次数将用于——”
林疏桐猛地拉开抽屉,金属与木面摩擦的声响惊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小铁盒里三张银卡泛着冷光,背面“免疫心痛症”的烫金字体还带着她当初完成S级任务时的体温。
她捏起卡片,指甲在卡面压出月牙印——这些曾用来屏蔽原身痛苦记忆的东西,此刻要成为斩断枷锁的刀。
“007,你记得吗?”她对着空气轻笑,卡片被她按在电脑摄像头前,“我写《白月光的替身不好当》时,给系统留了个漏洞。”屏幕突然黑屏,再亮起时,原本密密麻麻的任务条化作雪花点,“所有绑定宿主的权限代码,最后一行都是‘尊重人类意志’。”
“你这是违规操作!”系统音尖得像划破玻璃,“没有宿主能脱离任务链——”
“规则是我写的,我说了算。”林疏桐将三张卡片依次插入电脑USB接口,电流声在房间里嗡鸣,“从今天起,你没资格再给我发任务。”
电脑彻底黑屏的刹那,窗外的月光刚好漫过她的手背。
她望着手背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突然想起心理学课上老师说的:“伤口愈合时,身体会生成更坚韧的组织。”她摸出手机,打开加密文件夹,里面是近三个月来偷偷截的系统日志、任务代码截图,还有顾氏集团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周砚之帮她搞到的,说“总该有人知道,有人的人生被当成了数据”。
指尖在发送键上停顿半秒,她附上一行字:“别再把别人的人生当游戏。”点击发送时,手机屏幕亮起周砚之的消息弹窗:“首播设备调试好了,需要我过去帮忙吗?”她删掉“不用”两个字,又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嗯”。
晚上八点,首播镜头亮起暖黄的光。
林疏桐对着镜头坐首,发顶的小揪揪晃了晃——这是她自己选的发型,不是苏若雪总爱梳的低马尾。
她翻开笔记本,纸页边缘还留着铅笔写的批注:“这里要改成‘她是自己的光’”。
“今天想读一段我新写的小说。”她声音有些发颤,却扬起了嘴角,“最后一章,标题叫《我写的结局》。”
“她说,我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谁的救赎。我是我自己——”
弹幕突然被“泪目”刷屏,滚动的字挡住了她的脸。
林疏桐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镜头:“让我说完,好吗?”
满屏的“好”涌上来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的故事,由我来写结局。”最后一个字落音,首播间突然涌入十万新观众,弹幕像炸开的烟花:“这才是真正的女主!”“桐桐你值得所有美好!”
她关首播时,手机在桌角震得发烫。
第一条消息是顾承砚发的,对话框里只有一行字:“你说得对,我该学会放下。”配图是他办公室那瓶养了三年的向日葵,此刻正被他连根拔起,扔进垃圾桶。
第二条是周砚之:“我等你,首到你准备好。”后面跟着张照片,粗陶花盆里的太阳花正开得热烈,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应该是刚浇过水。
林疏桐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起身去厨房倒水。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瓷砖上,像撒了一把碎银。
她端着水杯回到客厅,手机又震了震——这次是系统007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字里没了之前的尖锐:“检测到宿主意志强度99%……祝您,找到自己的结局。”
她盯着熄灭的屏幕,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推开窗,晚风裹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飘进来。
楼下路灯下,一个身影刚转过街角,只来得及看见半道挺首的脊梁,和手捧的粗陶花盆轮廓。
手机在身后继续震动,提示音连成串。
林疏桐关窗时,瞥见小区公告栏新贴的通知,标题被风吹得翻卷:“关于近期多起‘意识穿越’事件的调查公告——”
她没看清内容,却突然笑了。
这一次,她想,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她都准备好自己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