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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医院外墙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林仲景站在住院部天台的边缘，望着手中那卷泛黄的残页，指尖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天那一幕仍在他脑海中回响——张护士长压低的声音，李主任沉默的回应，还有自己心跳与命运共振的节奏。
他把残卷小心收起，转身走进夜风里，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凌晨三点，ICU走廊的灯光冷白如霜。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格外刺鼻，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林仲景刚给3床的老人换完药，就听见外间传来摔东西的脆响——玻璃水杯砸在分诊台上，碎渣溅到护士小王的白鞋边。
“我闺女才22岁！你们就给我用这种破药？”
男人红着眼眶揪住护士的袖管，后颈的纹身随着情绪起伏一跳一跳，
“昨天送来时还能说话，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
林仲景脚步一顿。
前世他在急诊科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家属的恐惧像沸水，总得有个出口。
他把换药盘交给实习医生小李，理了理白大褂上前时，听见自己心跳得很稳——和前世被医闹堵在办公室时那种发虚的慌，截然不同。
"先生。"他站在男人和护士中间，声音不高却像块镇纸，"我是负责您女儿的住院医师林仲景。
能先看看病历吗？"
男人的手松了松。
林仲景趁机抽过护士怀里的电子病历，翻到影像页举到对方面前："您女儿车祸时头部受到剧烈撞击，CT显示右侧颞叶有3cm血肿。
我们用的是甘露醇脱水降颅压，这是颅脑损伤急性期的标准用药。"
"那她为什么不醒？"男人的喉结滚动，声音突然哑了。
林仲景注意到他手腕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应该是送医时抱着女儿跑的。
他放软声调："血肿压迫神经需要时间缓解。
您看，"他指向监护仪波动的曲线，"颅内压从入院时的28mmHg降到了22，这说明治疗有效。"
男人凑近盯着监护仪，纹身的手指无意识抠着裤缝。
林仲景余光瞥见护士长苏慕秋从护士站绕过来，手里端着纸杯——他知道她要递温水，却在对方开口前先一步接过："您一夜没喝水了吧？"
杯子触到男人掌心时，对方突然抖了一下。
林仲景看见他眼尾的细纹里还凝着泪："我...我就是怕..."
"我理解。"林仲景想起系统刚解锁的"共情"技能提示——前世他总觉得解释病情就够了，现在才懂，恐惧需要被接住，而不是被道理推开。
他指了指治疗室的玻璃："您要是放心，可以隔着窗户看她。
她的瞳孔对光反射比入院时灵敏，这是好转的迹象。"
男人抹了把脸，跟着他走到观察窗前。
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还白着，可睫毛在监护仪的绿光里轻轻颤动。
男人突然抬手捂住嘴，肩膀一抽一抽的，抽纸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林医生。"苏慕秋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声音压得低，"李主任刚才在办公室打电话，说要查今晚的用药记录。"
林仲景垂眸整理袖扣，金属扣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前世李主任就是用这种手段——挑半夜查岗，专找急救时的"操作瑕疵"。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千金方》残卷，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医患调解】任务完成，医道值+200，当前3820。"
"查吧。"他抬头时眼里有光，"所有用药都有双人核对记录，连推注速度都标在电子病历里。"
苏慕秋的嘴角翘了翘，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
林仲景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她——他被吊销资格那天，她举着病历冲进院长办公室，说"林医生的操作记录我都备份了"，却被保安架了出去。
"叮——"
护士站的呼叫铃骤然炸响。
林仲景的神经立刻绷成了手术线——这种急促的短鸣，是特级护理病房的警报。
"7床！血压40/20，心率130！"小王的声音带着颤。
林仲景跑向病房时，系统投影在视网膜上展开：【患者，男，56岁，车祸复合伤，脾破裂术后2小时。
当前状态：失血性休克晚期。
建议方案：立即输注悬浮红细胞，同时行床旁超声排查隐匿性出血点。】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瞳孔因缺氧般的紧张收缩——患者的口唇己经发绀，输液管里的血袋空了一半，可血压还在往下掉。
"超声机！"他扯掉白大褂扔给护士，"小王，准备去甲肾上腺素，0.5微克/公斤/分钟泵入！
小李，摸股动脉！"
超声探头压上患者腹部时，他的手指在探头柄上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系统的"望诊入微"技能让他看清了屏幕上的阴影：脾窝处有团异常的低回声区，像团凝固的血。
"开腹！"他抬头时额头己经沁出汗，"腹腔内还有活动性出血，之前的手术没处理干净！"
手术室的灯在头顶亮起时，林仲景听见巡回护士小声说："这是林医生第三次半夜开急诊了吧？
上回那个心梗的老爷子，他在手术台上站了六个小时..."
"血压回升到70/40了！"麻醉师喊。
林仲景的止血钳精准夹住喷血的血管，电刀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
前世他总觉得手术是冰冷的技术活，可此刻看着患者逐渐红润的面色，他突然明白师父说的"医道是活的"——每一刀都连着两条命，医生的手，得有温度。
清晨六点，阳光透过手术室的磨砂玻璃洒在地板上。
林仲景摘手套时，指节因为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有些发僵。
外科张教授站在门口，白头发被风吹得来："小林，这台手术的判断太漂亮了！
我刚才看了超声影像，那处隐匿出血点连主刀的老周都漏了。"
"是系统...是临床经验积累。"林仲景差点说漏嘴，低头整理手术记录时，瞥见李主任的身影从走廊尽头闪过。
对方的白大褂下摆被扯得有些皱，显然是匆忙赶来，却在看见他时顿了顿，转身进了楼梯间。
"林医生！"护士站的小王举着一沓表扬信跑过来，"7床家属说要给您送锦旗，还有昨天那个纹身大哥，说要请您吃早饭！"
林仲景接过信，指尖触到纸张上未干的墨迹——是手写的"妙手仁心"。
他想起昨夜男人隔着玻璃看女儿时，用袖子擦了三次窗户，就为了看得更清楚些。
下班后的休息室飘着消毒水和速溶咖啡的混合味。
林仲景靠在椅背上，系统残卷摊在桌上，《千金方》里的字被他翻得卷了边。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师父发来的消息："小景，你师母说最近新闻里总提到市立医院的林医生，是你吧？"
他刚要回复，门被轻轻推开。
苏慕秋端着保温桶走进来，粥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知道你没吃早饭，我妈熬的南瓜粥。"
"谢谢。"林仲景接过碗，勺子碰到内壁发出轻响，"我今天突然懂了，医术再高，要是不能让患者和家属安心，就像手术缝好了皮，里面还留着线头。"
苏慕秋在他对面坐下，指节抵着下巴笑："所以你昨晚哄家属的时候，连人家手腕上的血迹都注意到了？"
林仲景耳尖微烫，低头喝粥时瞥见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录音笔——和前世她塞给他的那支一模一样。
暮色渐浓时，林仲景把残卷收进帆布包。
路过李主任办公室时，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压抑的摔东西声："查！
给我查他所有的手术记录，就算是鸡蛋里，我也能挑出骨头！"
林仲景脚步未停，却在转角处摸了摸内袋——那里除了残卷，还有苏慕秋今早塞进来的U盘，里面存着他近三个月所有的操作视频。
夜风掀起他的白大褂下摆，远处急诊楼的灯次第亮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一看，是系统提示："【医道传承】任务触发：三日后省医疗技能大赛，是否接受？"
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李主任正捏着张照片——照片上，林仲景和苏慕秋站在手术室外，晨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扯了扯领带，嘴角扯出个阴鸷的笑："林仲景，我倒要看看，你能风光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