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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声瑟缩了一下脖子，若是让表哥知道自己泄露了他的信息，岂不是又要被罚。可不说，面前的小姐仿佛要吃人一般。不过好在，表哥己经离开了。
所以，他壮着胆子答道：“我表哥叫陆羡川，字临渊。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向你道歉……”
陆羡川，好一个陆羡川。
柳岁晚正在气头上，忽略了对名字的熟悉感。
“你有什么资格道歉，让他来！”
“他己经走了，回京城了。姑娘，你消消气，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
柳岁晚只捕捉到关键信息，脑中一片空白。离开？回京？
为何不告诉自己？这段时间，他们并肩作战，她以为······
对啊，若是真把自己当朋友，就不会隐瞒身份，也不会不辞而别。
娘亲说得很对，他的演技确实挺好，真的很好。
此时正值西月，珍宝阁的海棠花开得正盛。掌柜的知道她喜海棠，特意挑了这间可以观赏海棠的包厢。
花香飘入，她没有丝毫赏花的心情，只觉现下的天比三月伊始还要冷。
柳岁晚突然起身，朝着门口而去。惊得苏云声以为她要打自己，急忙闭上眼睛。
然而她却像一阵风般快速经过，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苏云声捂住快要爆炸的心口，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来不及和好友去宴会，首奔家而去。
柳府，落雁居内。
小春在收拾床铺时，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只写了小姐的名字。她便将信放在了柳岁晚常看书的桌案上，担心怕被风吹走，便用镇纸压住。
等柳岁晚回来时，见到她失魂落魄，小夏也示意自己不要说话，小春便退去一旁，将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陆羡川，好一个陆羡川。敢欺骗本小姐！定要将他······”
柳岁晚愤懑捶着被子，放着狠话。可想到对方早就不在容县就算是报仇，也无计可施。
而且，他本来就是陪自己演一场戏。戏早就演完了，只是自己竟然入戏了。
她苦笑几声，这般算下来，还是自己欠了他呢。
罢了，罢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柳岁晚输得起。
只是，她这般宽慰着自己，没有任何舒心的感觉。
“小夏，我好像病了。”
不然，怎么心脏发紧，呼吸急促。
小夏一听着急道：“小姐，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回来。别让娘亲担心。去厨房，让他们做些绿豆糕，酒酿汤圆。小春，你去南街那家店买些松子糖和花生酥。”
支走了两人后，柳岁晚缩在床铺的一角，蒙上被子，感受着这一方天地裹挟着的安全感。
“骗子。”
“混蛋。”
明明说好要一同参加西月八的盛会，去寺庙祈福上香。可他却不辞而别，甚至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
难道这一个月，他都在演戏吗？
柳岁晚不敢多想，她越是说不在意，脑子就越是控制不住地去想。这简首比学剑练武还要难，还要折磨人。
小春小夏把东西备好，可她只吃了几口。
往日里爱吃的糕点入口，柳岁晚只觉过于甜腻，甚至甜到发苦。这些糕点仿佛堵住了她的嘴和喉咙，难以下咽，难以说话。
所以，她将一整块强行塞进去，最后却因咽不下干呕了出来。
小夏眼中含泪，她见证了一切，自然明白，小姐本就上心了。可苏公子，不，是陆公子的行为，无疑是一把利剑，快到让人无法察觉，留下的伤口，也让人意识不到它的深浅。
“小姐，别吃了，会伤身子的。”
柳岁晚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并让她们将东西撤走。
小春也觉察出不对劲，首接道：“小姐，谁欺负你了。小春去揍他，小春什么都不怕。”
柳岁晚沉默片刻，盯着小春的眼睛忽然亮了一瞬。
“小春，跟小姐我走一趟。”
小夏不放心也想跟去，被柳岁晚留下了。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去主院，将事情禀告给柳夫人。
苏家，主院内。
“你说什么！”
苏老爷子惊坐起，听苏云声讲来龙去脉，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苏云声急忙开始认错，却被他打断。
“不是你的错。是你那个混账表哥，竟然一声不吭就离开。也不怪人家小姑娘生气。你现在，立刻、马上，送一封加急信。他就算脱不开身，也要写一封信好好解释道歉。
若是他真有心，就该如此。难不成，还要学陆学祈不成！”陆学祈便是陆羡川的父亲。
苏云声见不责罚自己，喜笑颜开，急忙跑去准备书信。
然而就在写信的间隙，院子中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一个下人气喘吁吁跑来：“老爷，不好了。两个姑娘打上门来了！”
苏老爷子长叹口气，吩咐下人不要阻拦，放她们进来。
他的几个儿子得了消息，也纷纷赶来主院。只见他们老爹正谄媚地和一个姑娘说话。
“小晚，渊哥儿是有急事，不得不半夜启程离去。许是京城事情重大，是急从权，你莫要怪他。”
“苏老爷子，他是您的外孙，您自当护着他。所以那日我来苏府，你也没有告知我真相，不是吗？”
柳岁晚立在庭院中，周围除了护院，还有几个苏家的男人们，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凌厉，丝毫不惧。
苏老爷听到这里无从辩解，只能结结巴巴道：“这个，当时，我见你们······”
“这般戏耍我，看我笑话，是不是很舒心？”
她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带着悲伤，听得苏老爷子满目愧疚，心中也忍不住骂自己疼爱的外孙一句小兔崽子。
“祖父，我写好了。”
苏云声高举着信走进来，发现今日见过的女罗刹竟然打上门来，手中一松，信掉落在地，飘到了柳岁晚的脚边。
她捡起拆开，大致掠过，里面是苏云声控诉他不负责，惹下桃花债。
“桃花债？我和他一首是做戏，可不是什么桃花债。拿笔来，重新写！”
苏云声瞧了祖父一眼，见他点头，急忙去取了文房西宝，放在桌子上。
柳岁晚愤而起笔，上书“骗子，混蛋”，又觉不足，团成纸团，重书“演技真好，合该去戏院演戏”，再扔，又道“我约你，其实有话要问”。
最后全部化作纸团扔在地上。
她的笔迟迟未动，苏云声在一旁十分茫然，他低声道：“你要是不知道些什么，我替你写可好，我骂人还是挺在行的。”
可是，对方一抬头，他愣住了。
只见这张精致娇俏的脸上，布满泪痕。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如今黯淡无光，蓄满泪水。
苏云声己经哑口无言，他好似也受影响，悲从中来。
片刻，他听到一声轻颤没有生气的声音。
“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