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该启程了。”
深夜,万籁俱静时,陆羡川立在落雁居的一处房顶处,瞧着柳岁晚的闺房陷入漆黑中,他更是不舍。
可京城的事情不能耽搁,陛下如今不知是何情况,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陆羡川的身影一动,进入柳岁晚的房中,瞧着她睡的安稳,将怀中的信放在枕头的一侧。
“小柳儿,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情,便回来向你告罪。”
信中他阐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对她的喜欢。是急从权,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窗户一动,身影再次消失,他们连夜快马加鞭赶赴京城,而在睡梦中的柳岁晚一无所知。
甚至,她更想清醒过来。
灰暗的光线,糟乱的环境,细看下,似乎是牢狱。
柳岁晚不知为何自己会出现这种地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继续探索。
深处,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袭来。
她路过一间空空荡荡的牢房,循着声音而去。
“你这个不孝子,你会遭报应下地狱!我不会放过你!”
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接着又是他凄厉的叫声。
柳岁晚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男人正被几个官差按住,钳制住下巴,往嘴里灌着东西,吐出来多少,会再灌一次。
而后,将男人绑在刑架上,用鞭子抽打。
自始至终,坐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男人都一言不发。
柳岁晚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现。从刚才男人的话中捕捉到关键的信息,两人是父子关系,此时“父亲”正在被“儿子”虐待。
“啊——住手——我可是陛下的姨丈!陆羡川,你这个不孝子!”
可是年轻男子不为所动,依旧吩咐自己的手下行刑,手段残忍至极。
柳岁晚看了片刻,看到血肉横飞,皮开肉绽时,出现生理性反胃,她急忙捂住嘴巴,控制呕吐的感觉。
“我母亲被你害死时,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会这般痛。这是你应得的,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认。”
年轻男人声音幽深,带着恨意和决绝。
柳岁晚一听是他们的家事,不想介入其中,转身离开时,感到背后一股刺骨寒意。
她僵硬转身,对上一双充血狠辣的眸子。
“啊!”
柳岁晚尖叫醒来,引来了小春和小夏。
“小姐,你又惊梦了。奴婢让厨房给您煮安神汤……”
“不用。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柳岁晚一听,双目圆睁,嘴里念叨着“完了,渊哥又要念叨了”,赶紧起床。她的动作幅度很大,信也卷入到被褥中,因而也并不得知,陆羡川无法赴约了。
小夏为自家小姐梳洗上妆打扮后,提到了珍宝阁送来的消息。
“之前小姐让掌柜留意赵大师的作品,今早来了消息说,有一件新品。小姐今日可去?”
柳岁晚听后瞬间驱散了愁思,“真是天助我也,这消息来得太合时了。咱们先去珍宝阁,得了宝物带给渊哥,他也不会拿失约说事了。”
珍宝阁内,喜爱收藏赵大师的人聚在一起,参加他们举办的拍卖。掌柜的特意为几个贵客留了包厢,在他眼里可都是自己的钱袋子。
柳岁晚来得晚些,拍卖己经开始了,她在掌柜的指引下进了包厢。等人走后,偷偷查了查自己带的小金库。心中打算一定要在预算内拿下。
然而,有人一首和她较劲竞价,看样子得不到不罢休。
“阁下,在下柳岁晚,急需此物,望行个方便。”
“小姐,我也是同好中人,想来,无法割爱的心情小姐能理解。”
最后,东西被对方拍下,柳岁晚长叹一口气,今日无缘,买些别的赔罪吧。
她走出包厢,打算让掌柜的推荐几个。看见不远处几个年轻男子正在高兴攀谈,她不欲撞上,打算从一旁楼梯处下去。就在这时,对面人群的声音传来。
“苏兄,这都快一个月了,你在家闭门造车啊。”
“对啊,子章同我可想死你了。苏家的生意这么忙吗?听说你们要搬迁,真的假的。”
被围在中间的男子笑着道:“我也想出来,可家里不许。至于去不去京城,还得看祖父的意思。”
柳岁晚脚步一顿,苏家,莫不是苏临渊家?
几人继续交谈。
“不提这些了。恭喜苏兄得此珍宝,赵大师的作品不易得,一月一件。苏兄可是好气运。”
“那是,就没有我苏云声得不到的东西。”
苏云声?
柳岁晚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颤,迅速转身看过去,发现,果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
她大步冲上前,精准地揪住了苏云声的衣领。
“你说你是谁?”
众人惊呆,因着一个女娘上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唐突了对方。
宋子章联想到刚才的事,想要从中调解,被柳岁晚瞪了回去。
“你说你是苏云声!”
苏云声虽然高过柳岁晚半个头,可在她气势汹汹下,宛如小鸡仔。
完了完了,自己不认识这个小女娘,莫不是表哥惹下的风流债吧。
“对……我叫苏云声。可我不认识小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柳岁晚忍住怒气,继续道:“皇商苏家?”
“对。”
“家族可有重名?”
“无……”
柳岁晚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一时失了神,也给了苏云声挣脱开的机会,快速躲去一旁。
“小姐,虽然没有得到宝物,也不至于打人……”宋子章的话到一半,瞧着眼前的姑娘失魂落魄,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下不忍再说着责怪的话。
“苏公子,我家小姐无意冒犯,只是有事相商。还请移步包厢。”
眼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小夏将自己小姐又带回了刚才的包厢,又请了苏云声。
“你家小姐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我可不敢去。”
“我家小姐的父亲是柳县令,母亲是松山派第三十六代掌门亲传弟子,定不会害了公子。”
宋子章想着开口跟去,被小夏婉拒。
在包厢中的柳岁晚此时心乱如麻,外面那人是苏云声,那自己最开始接触的是谁,莫不是错了?
可自己曾去过苏府,这身份定作不了假。
“吱嘎——”
门被推开,苏云声走了进来,却不敢靠近坐在椅子上的柳岁晚。
“过来,我有事问你,还会吃了你不成?”
“就在这里问吧,小姐,咱们孤男寡女的,莫让人传了闲话。”
柳岁晚沉声道:“苏临渊是你什么人?”
“临渊?我表哥字临渊,怎么你找他?”
她的目光一凝,“表哥?你表哥也姓苏?”
“自然不是……”
柳岁晚攥紧拳头,眼睛投向苏云声,一字一顿道:“那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