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星辰石上龙影游动的刹那,藏于琼洛体内多时的蛋卵也随之震颤,内里暗涌的血脉纹路如枝蔓舒展,在灵海中荡开一圈圈涟漪,仿佛在回应某处的召唤。
"这是......"
心口处突如其来的灼热却打断了她的思绪。贴身佩戴的龙鳞吊坠正泛起鎏金光晕——这片墨鳞是当时在魔界密牢之中,重苍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记忆如潮水涌来:
彼时阴冷的玄铁密笼之中,重苍前来搭救,但因旭煜身中剧毒,琼洛不得不留于笼中等待时机。重苍为求她心安,将这龙鳞吊坠按在她沾血掌心,只说了一句:
“等我。”
这句承诺随着龙鳞的温度,烙进了她的魂魄深处。
而今,斯人己去。这沉寂多时的吊坠边缘反而渗出细密金芒,如呼吸般明灭不定,继而竟自行悬浮而起,锋利的鳞尖首指东方天穹。
那里,巍然宫殿矗立于天际,金色檐角刺破云海,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正是旭煜所居的昭阳宫方向。
琼洛瞳孔微缩。
这指引与她要去的地方竟不谋而合。
体内躁动的蛋卵,胸前指引的龙鳞......所有异象都在昭示同一个方向。眼下诸天仙神,愿在这乱局之中护她周全的,恐怕唯有旭煜。
是巧合,还是宿命?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一趟昭阳宫了。
"还未找到?"
旭煜神君这声质问炸响的瞬间,昭阳殿十二重檐角的金铃同时发出刺耳鸣啸。千辰握剑的手猛地收紧——他己在殿内静候三个时辰,噬魔剑上暗沉的血迹都快被擦尽了,此刻却因这一声喝问,惊得鲛绡帕子"嗤"地裂开一道细缝。
殿外传来仙侍仓皇的跪拜声:"神君明鉴,九重天内该找的地方都……"
"滚。"
音浪未散,旭煜的身影自扭曲的光幕中踏出,玉色战甲每一片甲叶都翻涌着暗金色的神纹。最下方三片护甲竟己化作焦黑——那是堕神渊特有的蚀神黑雾腐蚀所致。
千辰突然喉头发紧。神君腰间那枚万年玉珏,此刻正从内部透出诡异霞光。玉髓内亘古沉静的云纹,此刻都化作千万缕游走的血丝,在琼脂般的玉璧中勾勒出某幅残缺的禁咒。
殿内灵压骤然一滞。
旭煜玉甲上的神纹微微黯淡,他目光落在千辰身上时,对方正无意识地着剑鞘上的纹痕。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句话问得极轻,却让千辰如遭雷殛。
"末将前来复命。"
千辰立刻右膝重重叩在白玉地面上,膝甲与地面相撞的闷响在殿内回荡。他双手平举噬魔剑过头顶,剑鞘上每一道纹理都被擦拭得发亮。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道:"昨日在魔域交界处……失手将重苍……"
剑格处的九颗封魔珠突然血光大盛。千辰还未来得及说完,噬魔剑便挣脱掌控凌空而起,锋利的剑尖调转方向,首指他心口要害。
"重苍死了。"
旭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抬手按住悬浮的噬魔剑,指尖与剑身接触处迸出点点火星。那双映着剑光的瞳眸深处,分明倒映着千辰苍白的面容。
千辰忽然将额头重重磕在交叠的手背上。骨节与白玉地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悬浮的噬魔剑在他脊梁上方三寸处微微颤动,剑尖垂落的寒芒刺得他后颈生疼。
"末将......求神君在天帝面前......"
千辰喉间溢出的气音尚未落地,旭煜的食指突然抵住了鎏金剑柄——这个本该充满威慑的动作,却因他骤然收紧的指节变成了探查的姿态。悬浮的噬魔剑随即发出一声呜咽般的轻鸣,剑柄鎏金纹路间闪过一丝幽蓝微光。
剑柄第七道回形纹的凹槽里,有几缕正在汽化的龙晶——那是重苍的气息。微弱的龙气缠绕在晶核周围,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缕呼吸。
旭煜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腹抚过凹槽,在最底部阴刻处触到陌生的细密纹路——那不是装饰,而是某种正在消融的古老符咒。符文每消散一分,龙息便弱去一截。
像雪落在烧红的剑刃上,
每一笔符文都在扭曲颤抖,
拼命想要传递最后的信息。
旭煜突然收手。
"滚去堕神渊思过。"他突然甩袖转身,恰好遮住剑柄最后一点蓝光,"今日之事若泄半字——"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道剑鸣,殿柱上瞬间出现深达三寸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