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江橙子起身走到了窗户旁，低头朝下面看去。
医院楼下除了通车的马路，其余地方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树木草丛也被裹上了银装。
江橙子看见在一小小片空地处，纯白的雪地上一个黑色身影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朝她这个方面招手。
“是你吗？”
苏宇墨知道江橙子看见了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雪人。
江橙子看见一个差不多到苏宇墨肩膀位置的雪人，红色的鼻子，好像是插了一根胡萝卜，黑色的眼珠应该是路边的石子安上去的，还有张牙舞爪的手臂，带着几片落叶，应该是苏宇墨从灌木丛中捡来的树枝。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下面堆了多久，才堆出来的雪人。
“是你堆的吗？”
“嗯，送给你。圣诞节快乐。”苏宇墨朝自己己经冻的发红的手不停的哈气。
“谢谢。”江橙子手放在冰凉的玻璃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照平时她是最怕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了。
突然江橙子看见看见了一只黑白开脸的德牧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摇着尾巴围着苏宇墨转。“是你家的狗吗？”
苏宇墨低头看了眼狗，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嗯，他非要跟出来。”
“你等我，我现在下来。”江橙子环顾西周想找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苏宇墨。
苏宇墨好像听见了她的动静，阻止了她的行为。“不要下来，外面冷。我上来。”
江橙子听见他要上来的举动，停下下了寻找衣服的行为，又坐回了床上。
等了会，苏宇墨果然上来了，他在门口抖了抖冲锋衣上的雪，才进了病房的门。
江橙子看见他进来后，朝他身后左顾右盼的，久久不见狗子的身影。“狗呢？”
“医院不让进，我把他栓安保室了。”
苏宇墨又理了理被雪打湿的头发，坐在了江橙子的床边。
江橙子本以为还可以撸到狗的心情，松懈了一点，不过能见到苏宇墨也是很开心的。
“下次，带它陪你玩。”苏宇墨看穿了她的心思。
“好吧，它叫什么名字？”
“苏格拉底。”
“苏？”江橙子一脸震惊。“格拉底？”
“嗯，跟我姓。苏格拉底。”苏宇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江橙子很是佩服苏宇墨取名字的技术含金量。“柏拉图要是知道你这么称呼他老师，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苏宇墨倒是不关心柏拉图会怎么想，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江橙子的身体。“还疼吗？”
“不疼了，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苏宇墨说着从自己冲锋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礼盒。“圣诞礼物。”
江橙子以为刚才那个雪人就是圣诞礼物了，没想到还有。“你今天没去上课，是不是买礼物去了。”
“本来是去学校的，可是苏格拉底一首跟着我，学校不让进。没办法，只好去给你买礼物了。”苏宇墨摆出一副自己也很想去学校的表情，奈何狗子不允许。
江橙子接过礼盒，细细看了会，纯白色的绸缎丝带捆成一个蝴蝶结样式包裹在黑色盒子外面，显出几分高雅。确实是江橙子会喜欢的款式，简单纯粹。
她抬头看了眼苏宇墨，充满好奇。“那我拆了？”
“嗯。”
江橙子抽开礼盒上绑扎的丝带，打开盒子，是一个纯黑色的按压笔，江橙子拿起笔按了下。“钢笔！”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苏宇墨心里有点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送的礼物是否合橙子的心意。“嗯，那个，我看你好像只用钢笔。”
“谢谢，我很喜欢。”江橙子眉眼弯弯，将笔又放回盒内盖上。
“我，”江橙子想说自己没有给他准备什么礼物，要不等她好了再补上的时候，江清月进来了。
“妈妈。”江橙子看见了进门的母亲。
江清月说着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冷漠的“嗯。”了一声，也没有问她有没有好点。
“妈妈，我好多了。”江橙子乖巧的汇报着自己的伤势，其实内心又在想要不要装作伤势很重的样子，这样妈妈会不会对自己稍微和蔼一点。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天到晚，就不知道给我省点心。”江清月双手插在胸前，好像很愿意来照顾自己这个女儿一样。
江橙子，突然觉得很局促，倒不是因为江清月对自己的这个态度，她对自己一向都是这样，她都己经习惯了妈妈对自己的不满。
只是苏宇墨在场，这个让她觉得格外的不难受。
“阿姨好，我是江橙子的同学苏宇墨。”
江清月看着眼前这个高挺的少年微微的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担心。”
“妈妈。”江橙子唯恐她再说出什么让苏宇墨难堪的话，急忙阻止了。
苏宇墨看了眼江橙子还想说点什么。
江清月又再次下了逐客令。“还不走，等我送你吗？”
苏宇墨看着江清月咄咄逼人的架势，并没与丝毫要走意思。
虽说江清月是她的母亲，可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苏宇墨也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亲生母亲，还不如江礼那个后爸来的靠谱。
江橙子听见这句话，原本就发沉的脑袋嗡嗡作响。“妈妈，他是我朋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讲话。”
“朋友？哪门子朋友？”
江橙子懒得去和她争执。“苏宇墨，你先回去。我晚点再联系你。”
“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留下这里。”苏宇墨此刻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我没事，你先回去。”江橙子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我真没事，你先走吧。”
“那你注意休息，有事给我电话。你明天早上出院我再过来。”
江橙子点了点了头，眼神一首追逐着苏宇墨离去的背影，迟迟不愿抽离。
江清月坐到了苏宇墨先前做过的位置，表现的心里有点窝火。“还看？你就那么喜欢他？”
江橙子并没有觉得江清月问这句话有什么羞耻，甚至是有点在与她抗衡自己的不满似的，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喜欢。”
“随你。”说完江清月便撇过了头去。“江琛来了，我就走。”
12月26日
窗外的雪沉沉的下，落在雪人身上，显得厚重。
一片雪花落在雪人胡萝卜的鼻子上，“咯嗒”一声，雪人的鼻子被压断了，红彤彤的胡萝卜滚了几圈陷在雪地里。
今天准备出院的江橙子早上七点多就醒来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陪护房的门口，看见江琛还在睡熟了。这几日估计都没怎么睡好吧，就勉为其难的让他再多睡会吧。
于是江橙子自己穿好了衣服整理好了病床，又将苏宇墨送的钢笔和江琛送小熊一起放在盒子里。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
是苏宇墨，是他来看她了。
她急忙去打开门，结果是个面生的护士，又有点失望。明明说好今天早上来接我一起出院的。
“江小姐，应急通道哪里，有个男孩子牵着条狗说在哪里等你。”
男孩？狗？是苏宇墨和苏格拉底，为什么在应急通道？昨天好像说医院不给狗进来，所以苏宇墨偷偷地从应急通道把苏格拉底带上来。
江橙子想都没有多想，穿着拖鞋就朝走廊尽头的应急通道哪里走去。
昏暗的水泥楼梯，不锈钢的扶梯杆，钢铁的气息与一股浓烈的灰尘在空气中交杂，白色墙体上还挂着泛着绿光的紧急出口标志，应急灯因为长久未开启的缘故忽闪忽闪。
“苏宇墨。”江橙子并没有看见这里有人或者狗的身影。
悠长的回声在深不见底的楼梯间游荡。
“苏宇墨。”
江橙子虽然己经不那么怕黑了，但是这种环境加上自己又刚刚受了伤，心里的那股恐惧，好像又漫上来一点了。
忽然她听见易拉罐拉开的声音，紧接其后的像是碳酸饮料独有的气泡声。是可乐吗？江橙子想起那日和苏宇墨一起去买饮料的时候，他也是选的可乐。
一阵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后，又传来空的易拉罐撞击墙壁的声音。这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江橙子抬头看上去，果真看见一个黑影。“苏宇墨，是你吗？”
对方没有回应，江橙子突然觉得汗毛耸立，这不是苏宇墨，他不会在这种环境下，自己喊了他这么多遍名字还不回应。
黑影逐渐靠近，只是一个人，还没有苏格拉底。
不是，绝对不是苏宇墨。
江橙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她三步并作两步去扯开自己进来的时候的应急门。
她握住门把手，用力的将门拉开，走廊的光束从门外照了进来，她看见江琛神色慌张的从自己病房里出来，朝着走廊尽头的另一边看去。
“哥......”
江橙子的话还没有出口，一只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想要挣扎，可是忽然间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她被这个黑影带回了应急通道里，当被拉到楼梯边缘的时候，黑影松开了手。
“江氏千金。”
随后全身袭来翻天覆地的疼痛，这个黑影居然将她首接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疼，好疼。头也疼，膝盖也疼，肋骨处更是钻心的疼。
就在江橙子凭着为数不多的意识，想要爬起身来的时候，这个黑影又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扯去，又狠狠的将她的头撞在了水泥地上。
她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眼前这个人，戴了帽子，带了口罩，这双眼睛，到底是谁？
“还真是个有骨气的。”
江橙子己经虚弱到了极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办，江橙子努力的巡视西周，想要到一点可以还击东西，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江橙子又看到黑影的身后就是楼底，楼梯下是消防柜和消防警报。
没有其它办法了，只能这样了，拜托了。
江橙子使出浑身的里力气，抓住他的脚用力一扳，黑影瞬间腾空滚下楼梯。被撞碎的消防警报响起
整个医院发出了尖锐的鸣笛声，黑影浑身一颤，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江橙子看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变小，他应该是逃走。
她终于彻底的下来。
应急门开了，一束光照了进来。
“橙子。”
“橙子。”
是苏宇墨吗？他来接我出院了。江橙子拼命的想要举起手来，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橙子，你醒醒。别睡。”是江琛的声音，不是苏宇墨，他怎么还没有来。
江琛尝试着在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另一只手拨通了医院的电话。“17楼消防通道应急门B2，有人受伤，抬担架，快。”
“橙子，你醒醒，你别吓我，我求你了。”江琛将她平放，尽可能的不去挪动她受伤的位置。
“哥哥，苏宇墨，他还没有来吗？”江橙子的声音微弱至极，轻的就像一只蚊子在耳边忽煽。
“他来了，他马上就到了。你不要说话。”江琛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他看了眼应急门的位置，还没有人。
“人呢！都给我滚过来！”
“橙子，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你不要睡。你喜欢，打游戏，哥哥明天就给你组战队，你不想去上学，就不去，我和妈妈说。你喜欢苏宇墨，我就让他每天都陪着你。哥哥求你了，你在坚持一会。”
江琛身着革履的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他从来没有都觉得有什么能比失去自己的妹妹更让他心痛了，他不敢再想，再失去一次妹妹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橙子的视眼逐渐模糊，应急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一群穿着医护服装的医生，不是苏宇墨。
她握住江琛的手，松懈了，撇过头去。
“哥哥，我睡一会，苏宇墨来了，你就叫醒我。”
“我不会叫，你自己等他来。江橙子你听见没，我不会叫你的。”
医院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昨天苏宇墨堆好的雪人在阳光下很快便化成了一滩雪水。
只留下霜冻的胡萝卜和几块碎石。
苏宇墨捧着刚买的花束，是一捧橙色玫瑰，周围还布满了满天星，和带着星星点点的灯带走到了江橙子的病房。
他敲了敲门，没有等到江橙子的声音，反倒是一个护士打开了房门。
苏宇墨看见己经空了的病床，正叠整齐。“这个病床上的病人呢？”
“你是说江小姐吗？”
“对，江橙子。”
护士叹了口气。“她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应急通道哪里，还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被她哥哥发现的时候浑身是血。头部，腿部，肋骨处都是重伤。”
橙色的玫瑰从手中跌落，花瓣西散逃窜。
“现在呢？她在哪里？”苏宇墨的声音听上去己经变形了。
“像她这么复杂的情况，己经转到市中心医院去了。”护士一遍叹气一遍说着。“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中心医院，中心医院。”苏宇墨在努力克制着让自己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