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未央,宗庙东偏殿灯火依旧。
三司主官围坐案前,卷宗封条尚未拆开,太妃却己于席上发声。
“景王卷,牵一动全身。三日前你们不敢动,如今又为何急着翻?”
礼部尚书避其锋芒:“太妃,既己定宗庙公审,自该依律调卷。”
“调可以,卷须由我亲核。”
太妃抬手,一封盖着她旧印的信函稳稳落案:“此为景王遗折,记载昔年验脉之误,是不是诬陷,自有笔迹存证。”
她笑容淡淡:“只怕你们真查下去,反而洗清了一个死人。”
疯王斜倚在殿柱下,忽而一笑:“若这遗折真能洗清冤屈,我看你才该担心。”
太妃神色未变,只道:“疯王,你如今不过是归元署理,宗庙之事你插得几句嘴?”
“若我这几句,能叫你破局呢?”
疯王手中一抖,抛出一页抄录:“景王遗折,确为真物,但那不是他自己写的。”
姜时鸢从堂后入内,微一拱手:“归元卷中所存脉案,有一份手迹匹配,笔迹却是出自礼部验吏李从山。”
礼部尚书眉心突跳:“此话当真?”
疯王冷道:“李从山早己死于正法。若你还护他遗笔,是否连太妃的遗折,也一并护不下?”
太妃眸色微变,仍强撑道:“不过是笔迹雷同,你凭什么说是他伪造?”
姜时鸢抬手,将一枚印拓放上桌案:“这是景王旧宅所留——其书房中常用印章之一。”
“而遗折之尾,并无印记。”
“连章都不盖,你敢说是他的折子?”
疯王上前一步,语声低沉:“太妃,你送这封信来,是想以景王自污,换你儿的退局。”
“可惜,他活着你不救,死了你拿来遮羞。”
“今夜你若不认错,那便由我归元一脉,亲撕你的遮羞布。”
太妃一甩袖起身,冷笑道:“你要的是正义,我要的,是朝局不乱。”
“既然归元再起,那你疯王就保得住归元,也该守得住这朝廷。”
“别到时候,你守的是人,丢的是天下。”
她转身离去,步履带风,众臣不敢多言,唯有三司主官对视一眼:“疯王,景王案既开,归元是否愿做主勘?”
姜时鸢接过话头:“归元不为勘人,只为勘真。”
疯王沉声应下:“此案由我督押三司,归元配卷,若再有人胆敢捏造脉证——”
“杀无赦。”
宗庙外,夜风骤烈,卷案正启,旧魂未散。
而在这风暴核心,疯王终于不再隐退,而是亲自登场,正名归元,力斩旧权
“你若再回避,归元就要成为弃子。”姜时鸢转身看向疯王,眸光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你打算怎么办?”
疯王站在她身后,手执短刃,低声道:“太妃这是逼宫。”
“她从不逼宫,”姜时鸢冷笑,“她只是在等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动的时刻。”
“而我们恰好给了她那个时刻。”
归元堂外,兵锋己列三重,铁甲压顶如山。宫中传来奏章,列出三条罪状,皆指向景王与疯王:“私改医卷”、“侵夺主印”、“逆旨留兵”。
疯王目光如刃,冷冷一笑:“她不是要夺权,她是要借我之手,葬了归元。”
“她想拿我去喂朝堂那群老狗的牙。”他声音低沉,手却握得紧了。
姜时鸢缓缓将袖中旧印抚上桌案,声音轻,却掷地有声:“我来撕她的诏,你来打她的人。”
“疯王违命之罪,我担。”
疯王回眸,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忽而笑了:“那便疯一回。”
这一刻,烛火不动,堂内无声。
但疯王却己踏出一步,步入风雪大局。